“那就好那就好。”我媽明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停地重複這一句話,後來又問我,“想不想家?這段時間都沒看你回來過。”
我心臟猛地抽痛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最近有點忙。”
我又不是鐵打的人,怎麼可能不想家。可是那個房子,是她跟徐懷元的家,我從來沒覺得那是我的家。
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樣,累了的時候,受了委屈的時候,可以窩在媽媽懷裡大聲的哭。可是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好像都沒有享受過跟父母撒嬌的特權。
“什麼時候有空了,就回家來看看啊。”我媽的聲音也有點不穩,她嘆了口氣說,“媽也挺想你的。你說小峰不在我身邊,你又經常不回來,我這心裡特別不踏實,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她這麼一說,我的眼淚瞬間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特別心酸地喊了一聲:“媽。”
她應了一聲。
“我……我今天有空,我去看看你吧。”我擦了把眼淚,結巴著說。
她的聲音一下就雀躍起來,說好啊,她多買兩個菜,給我做點好吃的。
可是我腦子裡一個激靈,連忙說:“媽,你不用買菜了,我不去家裡吃。你出來,我們在外面吃點。”
一想到家裡還有徐懷元坐鎮,我就打了個哆嗦。他用力拽我頭髮,把我扔到地上的場景,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媽答應的很乾脆,說了個地址,讓我直接過去。
我化了個妝,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頹廢,然後打車報了地址。
看到餐廳名字的時候,我腳步頓了頓。這是一家挺高檔的餐廳,我只是聽說過,還從來沒捨得進去吃過。
摸了摸手裡的皮包,暗自吐了口氣,還好,一頓飯錢我還是有的。
我媽站在餐廳門口,我一走過去,她就迎了上來。看到她的一瞬間,我不禁呆愣了幾秒鐘。
她今天化了精緻的妝,抹了鮮豔的口紅,自從嫁給徐懷元以後,這麼多年來她的生活就圍繞著灶臺和麻將桌,我都沒見她打扮過。
然而此時此刻,她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喜氣。而且看她紅通通的臉頰,還有不小心沾到嘴角的口紅,我總覺得,在我來之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心情好的也實在太詭異了。
難道最近跟徐懷元的感情生活有所進展?
一時間腦子裡又胡思亂想,不過在她笑著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我什麼都忘了,就覺得我媽真好。
“楚楚啊,來來來,快過來。”她喜氣盈盈地抓著我的手,帶我往樓上走。
我不禁回握了一下,感覺她的手指上好多老繭,都是在麻將桌上摸出來的。仔細回想了一下,我竟然沒有以前牽她手指的記憶。
我媽領著我上了二樓,二樓全是包廂,有最低消費標準的。
本來這也沒什麼,我心情還是挺好的,可是當她推開門,看到包廂裡坐著的那個男人時,我臉上洋溢的笑容頓時僵住,彷彿被人兜頭潑了一桶冰塊,直接凝結成雕塑。
“楚楚,這是你爸啊,你怎麼不說話?”我媽朝我擠了擠眼睛,在我手掌上捏了一下,示意我叫人。
我爸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卻偏偏擺出一副親切的樣子,他跟我說:“楚楚,愣著幹什麼呀?這麼多年沒見,不認得爸爸了?”
第86章
我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鼓脹的難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聽到他的話,我差點笑出聲來。
這麼多年沒見?他怎麼有臉說出這句話?
幾個月前,我為了張峰的事回b市,我半夜找到他家門前,哭著求他拿五十萬救救我弟弟的時候,他是什麼嘴臉?
他為了那個狐狸精,他為了他兩歲的兒子,將大門在我面前重重摔上。
他低聲下氣地求我,求我不要再纏著他,求我放他一條生路!
現在跑到a市,跟我擺出這種令人作嘔的樣子,弄個虛假的團圓飯,又是想打什麼鬼主意?
“我沒你這樣的爸爸!”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他,“我的爸爸,在我十歲那年,就死了!”
死在那個一臉猙獰,罵我一個賠錢貨為什麼不去死的夜裡。
他臉上的神色就像被潑了油漆一樣,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哪副表情,以至於肌肉不停抖動,整個人看起來跟馬戲團的小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