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瑤看了一眼已經嚇傻了的主廚,掀了掀眼簾,將手中的那盤油淋蝦慢慢地放回到餐桌上。五指潔白如玉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鬆開,像是在完成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只是,她的臉上,淡然隨意。既沒有『露』出功夫的懊惱頭疼,也沒有猶豫踟躕的拿捏不定,像是在接下那盤滾燙的定時炸彈時,便已經徹底沉靜下來。
耳邊,是埃文斯肅然鄭重的聲音。
只聽,他一字一句對著主座上的赫默道:“元帥,請允許我,提出一個請求。”
整個房間忽然微微有些空氣一窒。
赫默的目光筆直而冰涼,直直地看向埃文斯,似乎淡淡『露』出了一個笑:“你要求什麼?”
弗雷有點控制不住地雙手交錯。冷奕瑤的這一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這已經根本不是用身手好就足以形容的。
冷靜的判斷力、清晰的反應力,以及說出手就出手的果斷執行力。即便是在軍界,他亦沒有看到幾個士官能在毫無準備的意外中做到這樣的完美。
是的,完美!
沒有喧囂、沒有浮躁,就彷彿,她剛剛不過是隨手遞了一道菜那麼簡單。可是,那萬中無一的臨場應變能力,這個房間內,除了元帥,還有幾個人能做到?
弗雷幾乎是下意識地望向站得筆直的埃文斯。即便不聽他後面的話,他也已經可以猜出他要說什麼。
果然,埃文斯即便是在國外呆了那麼久,本『性』中的那匹蟄伏已久的兇獸卻從未消失。他的目光像是被月『色』淬出一份光亮,那麼直透人心,他就站在那裡,毫無掩飾,直接道出心中所想:“我想請冷小姐與我比一場。”
話音剛落,垂頭已經傻了的主廚忽然發出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冷奕瑤側頭看去,沒有一絲驚訝,也沒有一點慌張,反倒是對他輕輕笑了一瞬。那一刻,大抵像是小時候坐在父母的懷裡、仰頭看著月亮的場景,鎮定若斯…。
赫默沒有出聲,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經不在埃文斯的身上,相反,身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她卻似乎並沒有一絲自覺。
他忍不住慢慢往後一仰,背後靠在椅背上,右手輕輕搭在右邊的太陽『穴』上,這一瞬,慵懶、沙啞的聲音在整個房間,慢慢響起:“你請求錯了物件。”
既然是向冷奕瑤挑戰,向他請求有什麼意思?
弗雷和埃文斯的忽然頓時一僵。
元帥這是將主導權全部讓給冷奕瑤?
何曾見過這般放縱的元帥?
分明剛剛冷小姐在接住餐盤的那一瞬,他的眼底精光乍現,分明比誰都更下期待『摸』清她真正的深淺,可這一刻,竟然會甘願將主導權讓給對方?
冷奕瑤轉過身,兩人的目光靜靜地在空中一撞,像是能擦出火光。
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他眼底在洶湧燃燒的烈焰,灼熱地近乎瘋狂。
這是一種,無心『插』柳柳成蔭的驚喜,更是一種不達目標絕不輕易放手的篤定。她似乎透過他的這雙眼,看到了重生前的自己……。
遊刃有餘?
讓出主導?
不,他是萬有完全掌控力的自信。
他篤定,既然她已經不小心『露』出馬腳,便不會再輕易縮回殼子裡,再裝那個不沾世事的學生妹。
一頓晚餐引發的挑戰……
冷奕瑤近乎嘆息地看著自己眼前的油淋蝦。果然,吃貨總歸要為自己的缺點付出代價,只是,她沒料到會這麼快,快到她還沒有完全『摸』清楚赫默這個人真正的心『性』的時候,就暴『露』了自己的冰山一角。
“冷小姐,”見冷奕瑤並不回答,埃文斯皺了皺眉,目光中『露』出一分遲疑,卻最終被眼底的執著所取代:“來之前,我曾說過,可能有事需要你幫忙。”
“嗯?”她的眼神從『色』澤豔麗的油淋蝦上挪開,轉而落在埃文斯的眉間,那裡,分明寫滿了一個軍人的信念與堅定。
“如果可以,希望你放開顧慮,真正和我比一場。”今晚的航班即將離開帝國,他不知道,還要在異國他鄉忍耐多久。可一日大仇未報,他便絕不會輕易罷手。原以為元帥是突然開了竅,對一個女孩子態度極其不同尋常,他才在好奇心驅使之下特意回國來一探究竟。誰曾想,竟然會有這般意外收穫。這一刻,軍人天生的血『性』被徹底激起,他再也無法壓抑。
她聽罷,垂眉,右手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動。分明沒多大聲音,可每一聲似乎都像是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