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最喜歡喝冰鎮果汁。
過了一會兒,豆豆把自己那杯喝完了,端了一杯西瓜汁過來,遞給季寧:“表哥,姨媽才榨的果汁,可好喝了。”
季寧勉強笑了一下,接過果汁。“謝謝。”
喝完這杯冰鎮果汁,季寧覺得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他到衛生間去洗了個澡,回到客廳的時候,電視已經關了,家人也都各自回了房間,大概是考慮到季寧要在沙發上睡的緣故吧。
一天的緊張心情令季寧感到十分疲倦。他裹上涼被,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不管是不是真的要發生什麼事,今天晚上,他不想管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夜深人靜的時候,“啪”地一聲,客廳裡的燈被關了。
一個人影站在牆邊,注視著熟睡的季寧。
十七、第七天(凌晨)
迷迷瞪瞪、飄飄忽忽之中,季寧置身一座黑暗森林。
一切都顯得虛幻、飄渺。行走沒有聲音,觸碰沒有實感。
這是哪兒?季寧環顧著四周黑壓壓的樹林——好熟悉的感覺。他分明感覺到,這是他所經歷過的某個場景。
哦,對了,這是安葬小姨的那片山林。我怎麼到這兒來了?真奇怪,他一點都不害怕。
這時,季寧看到影影綽綽的樹林中,一個人正緩慢地朝自己走過來,越走越近。他漸漸看到她的臉了——咦,這不是小姨嗎?她應該睡在這片土地裡呀,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季寧想走過去問問小姨,這是怎麼一回事,但覺得這真是太荒涎了——我居然看到一個死人,還想和她說話——幾乎是在想到這一點的同時,他明白過來了,找到了解釋這種荒誕場面的理由。
這是一個夢。一個不切實際的夢。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小姨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看到了她的臉。蒼白、無神,腮幫上有一塊腐肉在慢慢往下掉。
季寧的呼吸緊促了。這不好玩,這不是那種帶有幻想或浪漫色彩的美夢,而是一個噩夢。
我得趕快醒過來,在她完全靠過來之前。事實上,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小姨——或者說那具腐屍,已經快到眼前了。而這時,季寧才想到——我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自己從一場噩夢中醒來呢?
他使勁睜眼睛,但似乎只能控制夢中的自己。他想大聲吶喊,卻發現尖叫被憋在了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還能想到的就是拼命向後跑,但雙腳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根本無法挪動。季寧開始慌了,他驚恐地發現,在這個噩夢裡,他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他無法控制和擺脫這個恐怖的夢境!
那雙蠟白、腐敗的手慢慢抬起,像蔓藤一樣纏繞過來,彷彿要將季寧緊緊箍住。隨即,那張吊著腐肉的臉也貼了過來……季寧嚇得緊閉雙眼,全身僵硬。而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語音,是前兩天晚上聽過的、豆豆所念誦的那段咒文——季寧心中驚駭到了極點,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夢中也會聽到這恐怖的聲音!
此種驚嚇今季寧變得清醒起來。他從沒有在夢中如此清醒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就是沒法醒來!他甚至能想到自己此刻的真實狀況——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緊閉雙眼、滿臉痛苦、瑟瑟發抖。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既然都已經如此清醒了,為什麼還是無法睜開眼醒過來呢?
一隻像蛇一樣冰涼的手滑過季寧的脖子,他的後背產生被指甲所摳的痛楚,他甚至感覺到那雙手漸漸地陷入到自己的身體之中——在夢中,這具腐爛的屍體似乎要和他融為一體。他不知道這意寓著什麼,但他知道,這很不正常,這不是普通的噩夢。
無論如何,我都要拼一下。他驚懼地想著。
季寧回頭望了一眼,自己身後是一個萬丈深崖。他很怕,即使是在夢裡,他也非常害怕墜落到這個黑暗的深淵之中——這深淵看起來似乎彷彿直通地獄。但是——我不能就這樣沉溺在這恐怖的夢境之中,我得……奪回自控力。
拼了!季寧咬緊牙關,向山崖下奮力一跳——
“咚”地一聲,季寧被疼痛所喚醒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從沙發上滾落下來——但隨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從一個噩夢跌落到了另一個噩夢之中。
在他的眼前,客廳的地板上,畫著一個直徑足有一米的巨大紅色咒符,比他前兩天晚上看到的要大出好幾倍。咒符的上下左右四個方向分別點著四支蠟燭。跳躍的燭光中,豆豆坐在正前方,閉著眼睛,唸誦咒語,臉上變換著的明暗色調顯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