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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我慢慢地把手塞進去,並順著小羊的喉部往外拉。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有多細嫩,每年春天我都會讚許這雙幫助牲口生產的妙手。所有的動物中,大概只有羊最怕粗糙的東西了,而我這雙塗滿肥皂的手卻讓它們絲毫不覺痛苦。

小羊的上半身都出來以後,我又把手輕輕地伸進去抓住它的前肢,再慢慢地將全身都拖出來。我把乳羊放在草地上,打量著它那巨大的頭。由於呼吸、心跳都正常,我知道等水腫消了以後,它的腦袋就會恢復正常了。我沿著子宮的內壁又搜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

“裡邊沒有了,班先生。”我說。

他點點頭咕噥著說:“我就知道只生一隻的都會出毛病。”

我正在擦手的時候,班先生又從羊群中逮著了第二位病號。

我把手伸進去。這回是三胞胎,這三個小傢伙都爭著想向外擠,結果誰也出不來。

“今天一上午它都很痛苦,”班先生說,“所以我想一定有什麼毛病。”

我沿著子宮壁摸了一圈,然後開始我最喜歡的工作:解開裡面的死結。我得抓住一個頭和兩隻腳才能拉出一隻羊,然而這一對頭和腳必須是屬於同一只羊的才行,否則麻煩就大了。其實要分辨清楚也不難,你只需沿著腳摸到肩膀,再順著肩膀摸到頭,就可以確定它們是同一只羊的了。

我花了幾分鐘才辨出了一隻羊的形狀,可是當我拖出一隻腳的時候,它的脖子卻仍卡在裡面。正當我感到頭疼的時候,母羊突然放鬆了子宮的肌肉,於是我趁勢拖出了乳羊。班先生用乾草將它擦乾再推到母羊的臉前。

母羊彎下脖子用溫熱的舌頭舔著小羊,喉嚨裡還發出滿意的低嗚聲——只有在這種時候,你才聽得到那種奇怪的聲音。直到我把第二隻和第三隻乳羊都接生出來以後,那母羊的低嗚聲仍未停上。

它輪番地舔著它們,並顯出對小羊那微弱的咩咩聲感到無限滿足的樣子。當我滿意地穿上外衣的時候,頭一隻乳羊已經能掙扎著站起來了。它搖搖晃晃地走向母羊的乳房,開始做它一生中的頭一件事。

儘管寒風掃過我的臉頰,我還是禁不住愣站著欣賞這一幕動人的畫面。幹了這麼多年的獸醫,我始終無法瞭解生命的奇蹟。

幾天後,我又在電話中聽到了班先生的聲音。那是個禮拜天的下午,他的口氣緊張而惶恐。

“吉米,我的羊欄裡進了條狼狗,鄰居說它把羊群追得四處逃散,羊欄裡亂成一團。吉米,那景象真的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我馬上來!”我掛上話筒趕忙走向車房。我已經想象到了那一幕情景:滿地躺著羊屍,每一隻羊的喉嚨都被撕裂了,地上散亂著破碎的肢體。我見過這種景象,也吃過這種苦頭,因為沒死的羊就得把它們的傷口一針一針地縫好再上藥、包紗布。在路上的時候,我擔憂地朝皮箱中看了一眼那些縫合的工具。

班先生的羊欄就在村路邊上,當我下了車,雙手搭在石牆上往牧?裡瞧的時候,我的心撲通撲通的幾乎跳出了胸口。眼前的景象比我想的還糟:沿著草坪的斜坡上橫七豎八地倒著50只左右的羊,每隻羊都是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班先生躲在農舍裡,不敢往外瞧。看到我來的時候,他揮揮手和我打了個招呼。

“把你看見的情況告訴我,我不敢親自過去看。”

我轉身又走回牧場上將羊一隻一隻地翻開。它們有些完全失去了知覺,有些則處於昏迷狀態,但沒有一隻能站起來。我在草坪上愣了半晌,心裡非常納悶。終於,我朝農舍叫道:“班先生,你還是過來一趟吧!有件事非常奇怪!”

“你瞧,”我在他猶豫地走過來時對他說,“羊身上沒有半滴血,它們的脖子也沒有被咬破,但每一隻都倒在地上。這到底怎麼回事?”

班先生彎下腰打量著地上的一隻羊,然後緩緩地抬起頭:“應該是我問你怎麼回事才對!”

我雖然困惑地說不出話來,但是在我記憶的深處彷彿有一隻鈴鐺在告訴我些什麼。我瞥見前一陣子接生過的一隻母羊躺在腳邊,它睜著兩隻空洞的眼睛,口鼻間流出了溼漉漉的分泌物,腦袋還不時地搖搖晃晃……我見過這種症狀。我趴在地上,把耳朵湊近它的鼻孔,並聽到呼吸中夾雜著嘎嘎聲——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是缺鈣症!”我說完,飛快地順著草坡奔向汽車。

班先生莫名其妙地跟著我跑來:“你沒說錯吧?那種鬼病不是隻有生產完的母羊才會得嗎?”

“通常是的,”我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