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出來了!”十一娘坦誠地道,又覺得有點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徐嗣諄抿了嘴笑:“因為母親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真是個敏銳的孩子。
念頭掠過,十一娘更生幾份不忍,可如果若干天后他從別人的嘴裡聽說了,恐怕會更傷心吧!
“我是有件事想和你說,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好。”十一娘語氣顯得很遲疑,中午的時候,陶成來報喪。說,陶媽媽病逝了!”她一面說一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徐嗣諄的表情。
徐嗣諄恬靜的神色凝固在那裡,然後慢慢換成了驚訝,慢慢換成了痛苦……
十一娘緊緊地把他摟在了懷裡:“得了痢疾,白總管還幫著請了太醫過去瞧病……
徐嗣諄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硬嚥道:“所以我病了,陶媽媽才沒有來看我!”
是個肯定句,不是個疑問句。
十一娘心中酸楚。
徐嗣諄,也不過是個等愛的孩子。
“不是!”十一孃的聲音低沉而鎮定,“她來看過你。你那時候正昏迷不醒!”
紙是包不住火的。
與其到時候解釋,還不如此刻坦誠。
徐嗣諄抬起頭來,臉上淚跡斑斑,目光中充滿了疑感。
“陶媽媽看見你這樣,哭得昏了過。”十一娘柔聲地解釋。
“我們怕她吵著你,第二就讓她回去了。
徐嗣諄立刻釋懷。
太夫人最不喜歡別人哭哭泣泣的,特別是他病的時候,說這樣不吉利。
“那,茶香還能回來服侍我嗎?”
他殷切地望著十一娘。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回府(上)
自從那天晚上徐嗣諄出事之後,十一娘再也沒有見過茶香。
在生存面前,每個人都是螻蟻。
十一娘不想徐嗣諄過早的接觸這些,可也不想騙他。
“茶香是你貼身的丫鬟,她的責任是好好的照顧你。半夜三更,她帶你出去不稟告太夫人、杜媽媽,做了自己不該做的決定,己是失職。不可能再回來服侍你。”
徐嗣諄愣住。
他問過很多人,包括杜媽媽在內,都說,只要他好好的修養,等身體好了,太夫人一高興,說不定就重新讓茶香回來服侍人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明確地告訴他,茶香不可能再回米了。
“可是,”徐嗣薦不由為茶香辯道,“是我讓她帶我出去的。茶香只是奉命行。”
“她比你年紀大,懂得比你多。所以太夫人才讓她到你屋裡服侍,而且還讓她管著碧螺幾個。”不管是大人小孩,人與人之間給這樣溝通,已是難得的機會,十一娘很耐心細緻地回答著徐嗣諄,“你錯了,她應該指出和制止才是,如果因為主僕有別,她沒辦法制止你,就應該告訴管她的杜媽媽。而不是私下做決定,帶著你出去。”
徐嗣諄垂下眼瞼。
母親說的有道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想了半天,道:“可,可她只是個丫鬟?”
“是啊!”十一娘笑道,“所以有的丫鬟、小廝做到管事、媽媽,有的小丫鬟到了年紀就放出去配了人,小廝到老也只能幫那些管事跑跑腿。有的丫鬟、小廝每個月可以拿二兩的月例還常得主子的打賞,有的丫鬟、小廝沒有月例還常常被罰。這也和做事的人用不用心有關係。”
徐嗣諄聽著,緩緩地點了點頭。
十一娘就笑著攬了他的肩膀:“好了,早點歇了吧!昨天一大早,我們還要吩咐外院的管事幫陶媽媽送三牲祭品去!”
徐嗣諄臉上又露出戚容。
有些事要慢慢的來。
十一娘看著徐嗣諄躺下,幫他蓋了薄被,把燈移到了外間,吩咐了乳孃幾句,這才出了房門。
太夫人還沒有歇息,正和杜媽媽說著什麼,見十一娘出來,老人家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坐!”
十一娘笑著坐到了太夫人的身邊,太夫人就攜了她的手:“去跟諄哥說陶媽媽/的事了?”
杜媽媽親自端了杯熱茶奉上。
十一娘點頭:“說了!”又道,“見他歇下,我才出來。
太夫人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道:“今天杜媽媽去見了秦姨娘,她情況不太好。說話顛三倒四不說,連杜媽媽都不認得了。我看,你還是再派個人去趟樂安,讓諭哥兒早些趕回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