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從帳幕後隱隱傳來:“能!”頓時朗錄的面容一鬆,微笑著連連點頭。那聲音又繼續說道:“這人身上有冤魂纏繞,因為他而死的人命起碼有數百條,是個殺人如麻的兇徒。他的那一幫屬下,腦後更是血光沖天,沒有一個是所謂的善良百姓。他們應該是大唐朝最兇狠的江湖暴徒,只要大老爺你捨得花錢,就算讓他們去刺殺王,他們都能拎著腦袋去幹。”
“妙極。”朗錄猛的一拍手,笑道:“大老爺我別的東西沒有,家裡金沙堆積如山,原玉礦石都拿來砌牆,家裡的幾匹駿馬都是吃著蟲草和雪蓮長大的,這些東西卻又沒有門路拿去大唐換錢,不如給了他們,讓他們替大老爺我賣命。哼哼,暴徒?暴徒好啊!啊,哈哈哈哈哈!達扎路恭,我教你和我朗家搶牧場,我教你和我朗家搶奪王的寵愛,我教你去年王公集會的時候居然坐在我的上首位,我要滅了你家!”
第二日一大清早,朗錄神氣活現的騎著一頭通體白毛比之普通犛牛雄壯了倍許的大公牛,領著大軍朝邏些城逶迤行去。江魚騎著一頭犛牛緊緊的跟在朗錄身邊,漫無邊際的和朗錄吹著牛皮。他把捕風營中出自刑部死牢的那群暴徒的案卷稍微選了幾件重案活靈活現的述說了一遍,就讓朗錄對他是益發的恭敬和看重,那有時間、有地點、有人物、有情節的重案大案,若說江魚能編造出一條來卻也罷了,要能編造出這麼多,朗錄是死活都不肯相信的。故而朗錄益發的肯定江魚是大唐境內某個大的黑道組織的大頭目,因為作惡多端被大唐朝通緝,這次是帶了一干直系屬下,來吐蕃躲災避難的。朗錄也直呼自己實在是幸運,能夠佔先碰到江魚。若是江魚到了邏些城,可能就被別的王公招攬過去了。
朗錄屬下一萬五千大軍還有五千名照顧牲口、打理後勤雜務的奴隸緊走了三天,終於在第三天中午時分到了邏些城外。江魚站在那犛牛背上,眺望數里開外的邏些城,只見那一片片四四方方的土木結構的房屋層層疊疊好似魚鱗一樣鋪在地上,城外西北方向有一座高山,正對著江魚他們這邊的山頭被劈掉了一塊兒,順著那一片山勢,修建了一座極其富麗堂皇的宮殿。
“普陀珞珈!”朗錄指著那座山上的宮殿叫道:“那是松贊干布為你們大唐的公主修建的宮殿,看,多麼富麗堂皇,你們大唐,有這樣的宮殿麼?”朗錄得意洋洋的看著江魚,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驕傲。雖然如今的普陀珞珈也就是所謂的布達拉宮沒有後世那樣的雄偉,但是如今的規模卻也不容小覷了,那好似直接鑽進山巔雲裡的白色宮殿,看起來真正好似神靈居住的地方。
江魚抹了抹下巴上兩寸多長黝黑的鬍鬚,嘿嘿笑道:“當年咱家帶著兄弟們在揚州做生意,揚州大都督府都沒有這樣的規模。不過要說宮殿嘛,咱家這輩子還沒去過大唐的都城,不知道大唐的都城裡面,有沒有這樣雄偉的宮殿哩。”朗錄聽得這話順耳,不由得腆著肚子‘呵呵’大笑。江魚身後的李亨是白著眼睛斜睨江魚,對於江魚這種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李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隊人馬緩緩朝邏些城行去,邏些城內突然響起了高昂的牛角號聲,隨著那直透雲霄的號聲,城外幾片帳幕中衝出了大隊大隊計程車兵,一個個袒胸露腹的大聲叫嚷著,‘呼呼喝喝’的朝這邊迎了上來。
幾騎快馬從城內衝出,當先一名紫色面龐的大漢策騎狂奔到距離隊伍不到十丈的地方,大聲吼道:“誰這麼大膽子領著軍隊來邏些城?你們想要冒犯王麼?”在吐蕃的高層中,使用漢語還是一種比較流行的風尚,這人喊話起碼能讓江魚聽懂。
朗錄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紅了,他在那白犛牛上猛的跳了起來,指著那大漢吼道:“達扎路恭,難道只有你這個會拍馬屁的傢伙,才能留在邏些麼?我朗家在邏些也有自己的宅子,我朗家在邏些也有自己的軍營,為什麼我就不能帶人來邏些?難道你做了對不起我們朗家的事情,你心裡有鬼,害怕看到我朗家的好男兒麼?”
‘喲呼’,朗錄身後的大批士兵同時叫囂起來,汙言穢語潮水一樣的噴吐出去,這可是大唐軍中絕對見不到的奇景啊,江魚、李亨、孫行者他們是看得津津有味,一個個差點沒鼓掌叫起好來――就好像在梨園看戲那樣的叫好。而朗錄的幾個親近將領扒下了全部的衣服,在滴水成冰的寒風中赤裸著身體跳上前,用極度汙辱性的動作向達扎路恭挑釁的行徑,更是讓現場的氣氛達到了最高潮。
達扎路恭氣得面色發黑,他手上馬鞭一揚,大喝道:“朗錄,你要造反麼?”
一團被捏得硬梆梆的雪塊猛的從朗錄身邊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