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嬌來時候便已經做好打算,先禮後兵。如果慧光不配合,她再露兩手讓他心服口服。 但沒想到慧光這些年一直在自責。 得知傅嬌的來意,沒有過多糾結便同意了幫她舉證。 傅嬌也就不必展露本領。面對慧光大師的詢問,她打著哈哈道:“因為翻修玉蓉院,我孃親的遺骸冤魂得以現世。當晚,她便託夢於我,將前因後果都詳細說了。我原本也是不信這些的,但想著孃親遺骸被壓在井底著實詭異,按照她所說的地方來通州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有北齊山寶雲寺這麼一個地方。” 慧光了然。 他頷了頷首,嘆息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孃親的冤魂被鎮壓了這麼多年,想必怨氣滔天。” “她一開始是有很大的怨氣,但我在夢中與她安慰溝通,不知怎麼鬼門也開啟了,孃親便投胎去了,沒有為禍一方。” 那也是傅嬌做法做的好。 不然蓉姨娘出來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她,而是傅鎮卿,估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慧光後怕極了。 蓉姨娘如果手上沾染了血腥,那他的罪孽又再多加一層。 思及此,慧光仰頭望著蒼天,感慨道:“老天有眼,所幸沒有釀成禍端。”他扭頭看向傅嬌,又說:“本來貧僧還說為你孃親超度,但她既然已經投胎入了輪迴,貧僧也了卻一樁心願。” “是啊。” 傅嬌笑了笑,“現在該讓我了卻心願了。” 不給慧光休整喘息的時間,傅嬌和趙灝一左一右將慧光給帶上馬車,準備星夜兼程地趕回京城。 只要想到傅鎮卿做了惡事現在還高枕無憂,傅嬌心裡就十分不平衡。 慧光也是有真本事的。 雁姬的瓷碟放在馬車後面的小茶櫃裡。 他一上車,便皺眉掐指算了算,攔住了傅嬌和趙灝,“車上有不乾淨的東西。” 趙灝愣愣地看向傅嬌。 傅嬌朝茶櫃的方向眨了眨眼,旋即粲然笑說:“慧光大師,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感覺是厲鬼……道行還很深。” 慧光四處查探,卻因那瓷碟被傅嬌畫了硃砂符掩蓋了陰氣,若有似無十分縹緲。搜尋半晌,慧光一無所獲,心頭拿捏不定。 傅嬌這時過來打消他的疑慮,“慧光大師,這車子是府衙的馬車,許是從前拉過死囚刑犯,沾染了不好的氣息。你久居思過崖,疏於法事,或許一時間感知錯了。”她讓趙灝將自己扶上馬車,示意慧光大師也跟著坐下,“待到了京城,大師好好休息幾日,再來勘察這馬車上是不是還有髒東西。” “或許貧僧老了,不中用了。” 慧光大師被傅嬌這番說辭說動,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 一行人連夜趕往京城,翌日傍晚才抵達客棧。 等慧光大師好好休息了一夜,傅嬌這才前往府衙敲響登聞鼓,狀告傅鎮卿用邪術坑害自己的妾侍。 傅鎮卿今日被召入宮,於是接手這件棘手案子的又是可憐的廣平王。 廣平王一看傅嬌就覺得頭疼,這段時間他可算被他們傅家給折騰夠嗆,處理了陳姨娘瘋癲的綁架案,還有陸姨娘自縊,這下好了,又來了個聽都沒有聽過的蓉姨娘。 “傅嬌,你確定你沒說錯?你母親蓉姨娘是傅鎮卿害死的?” “不錯。”傅嬌將慧光大師拉了出來,“這位就是當年幫助傅鎮卿戕害我孃親的慧光大師,全程有他做法,如今悔過願意做證人指認傅鎮卿。” 慧光大師看向胖胖的廣平王,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廣平王心裡著急,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他小聲問:“傅嬌,要不等你大哥回來你們再掰扯這件案子?” “案情緊急如火。我孃親都冤死十年了,還要讓她繼續受委屈嗎?”傅嬌反問,“更何況,傅鎮卿倘若知道風聲,趁機逃走了怎麼辦?” 廣平王覺得不可理喻。 他道:“傅鎮卿是朝廷命官,他豈敢擅自離京!他若跑了,這案子也不必審了,直接定他個畏罪潛逃。” “王爺英明!”傅嬌趕緊彎腰,“那就請下令將傅鎮卿抓來府衙,我們當面對質吧!” 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 廣平王沒轍,只能讓傅如鏑的親信司南司北去傳命,即刻將傅鎮卿押上大堂候審。 * 此時。 休沐在家的傅鎮卿,正與謝氏一起聽春喜班唱戲,咿咿呀呀的好不熱鬧。 謝氏全神貫注地看著戲臺,周芳君扮著花旦,唱功十分了得。饒是傅鎮卿不太愛聽戲,有時候看見周芳君表演,也會駐足停留片刻。 傅鎮卿朝謝氏說道:“都說周芳君這臺柱子脾氣大,我看他倒是與我們傅家很投緣。每逢過節生慶,他從不會推諉我家的邀請。” 謝氏神色一怔。 旋即,她溫柔地看向傅鎮卿,言語中透露出仰慕和驕傲,“那還不是看在姥爺您的面子上,否則我這婦人,如何請得動名聲赫赫的周芳君。” “嗯。” 傅鎮卿最近在官場上口碑不錯,他難免有些自傲。 甚至上司還有口風遞給他,說聖人看傅如鏑的表現,也許會酌情擢升他父子。 說起來,為官這麼多年,他仕途之艱辛,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