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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然而沒用,對方三個人,個個身強力壯,精神飽滿,他想跑也跑不了。他停下來,本能地弓著身子,擺出一副打鬥的架勢。可對方卻不想打,他們大笑起來,其中一人親切地說:“睡過頭了,小夥子。上飛機吧,我們送你回家。”

特羅派爾弓著身子立在原地不動,雙手半握半抓,問道:“送我——”

“是啊,送你回家。”那人點點頭說,“特羅派爾,知道你屬於哪裡嗎?不送你回惠靈,那地方會讓你不安害怕。”

“去——哪裡?”

“屬於你的地方。”特羅派爾這下聽明白了。

他滿腹疑竇地登上直升機。回家?這麼說這世界還有一個家屬於他這類人;這麼說他並不孤獨,不必離群索居,而可以和自己的同類在一起了。

突然他想起了加拉,愣住了。有個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對他說:“想老婆吧?我們在半英里外的地方看見,她正沿來路往惠靈方向飛快地跑回去了。”

特羅派爾點點頭。這樣更好,反正加拉不是狼。儘管特羅派爾試圖把她變成一隻狼,但她畢竟還不是。

有人關好艙門,另一人抓起操縱桿,不知怎麼擺弄了幾下,螺旋槳便在頭上嗖嗖地旋轉起來。機身在起落架上彈了彈,騰空而起,向遠方飛去。

特羅派爾生平第一次俯瞰腳下的大地。

他們飛得並不高,也就二三百英尺的高度吧。但特羅派爾從未飛行過,這個高度已讓他感到頭暈目眩,直想嘔吐。他們飛過西弗吉尼亞的群山,飛過冰封的小溪大河,飛過古老空曠而不知名的城鎮。關山寂寥,山河殘破,空無一人。

有人告訴特羅派爾,目的地在400英里外的某個地方。他們在天黑前能輕易地趕到那裡。

果然,黃昏時分,特羅派爾就走在一個陌生城市的大街上。街燈已經亮了。電是熱能,而熱能是應該儲存起來的。可這裡的人卻在肆意浪費熱能,他想。

大街上有行人來來往往,他們走起路來,或大搖大擺,或闊步行進,手的擺動,腿的拖曳,均不經濟合理,明顯耗費能量。特羅派爾自孩提時代起便烙印在頭腦裡的教條告訴他,這樣的走路姿勢會讓人變虛弱,是錯誤的,愚蠢的,該受責罵的,因為這樣會過多耗費體內寶貴的能量。但這裡的人看起來身體一點不虛弱,對浪費熱能也並不在乎。

這地方叫普林斯頓,是個普通城市。與特羅派爾熟悉的惠靈、奧爾圖納或加雷明顯不一樣。它不像暫時性的居留地,倒像——對了,像個永久性的城市。特羅派爾以前聽說過普林斯頓這個城市,可不巧,在他南來北往的遷徙途中偏偏從未經過。當然,他或是其他任何人都沒有理由一定要經過此地,或一定不經過此地。但也有這樣一種可能性,即有人出於某種目的作了某種安排,才使他們未能經過這裡,這或許是有預謀的。像其它城市一樣,這裡人口也稀少,不過情況不太嚴重。大約五分之一的房屋尚有人居住,與其它地方相比,這比例已經夠高的了。

陪同他走在身邊的那人叫亨德爾,是搭救他的人之一。飛行途中他們談得很少,現在也沒說什麼話。“先吃飯吧,”亨德爾說,領他向一家飲食攤走去。那地方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根本不像什麼飲食攤,簡直就是大飯店。

這個亨德爾,是何許人氏?他或者也是個卑鄙齷齪、令人深惡痛絕的傢伙,沒見過他有任何合乎禮儀的舉止。“17傳統禮儀”,他不知道,或者知道卻根本不用。儘管他至少位元羅派爾年長五歲,卻不讓特羅派爾走在他後頭或左面①。吃飯就吃飯,什麼“一品二食三稍息”之類規矩,他統統不理會。特羅派爾對他謙讓,請他吃“長輩份額”時,他還大聲嘲笑。

【①按西方禮儀,同行時應讓年長者和婦女走前頭或右面。——譯者注。】

他大咧咧、樂呵呵地對特羅派爾說:“如果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要恪守這些禮數也沒什麼不好。你們這些可憐的雜種就是沒事幹。又沒本事幹大事,再不拿這些個烏七八糟的破爛禮數來折騰,你們這幫人要因無聊而死去的。‘17傳統禮儀’,我懂,不就是碰到不便用語言表達的細微情感時而改用的17種精巧手勢麼?去他媽的吧,特羅派爾,我就用語言,以後你多學著點。”

特羅派爾想著亨德爾說的話,一言不發地吃著飯。

外面進來一個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掃了特羅派爾一眼,說道:“亨德爾,薩默維爾路那事怎麼處理?河道封凍時,流水不暢,洪水氾濫,把什麼都沖毀了。”

特羅派爾冒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