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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不知被誰擦拭得一塵不染,將上面的精細紋飾和一行小字無比清晰地勾勒出來。

“師父有恩於我,恩重如山,”朱雲微垂了頭,俯瞰長劍的眸子映著屋外的濃雲泛著青黑色的冷光,“即便是死,我也要還無雁門一個清白。”

“你倒是有個好師父。”慕容涵秋笑笑。

朱雲像是讀懂了她的笑,淡聲道:“蘇姑娘,過往還是忘了吧,你的心裡太空了,你應該試著為自己而活。”

慕容涵秋還沒有來得及回應她的過分解讀,朱雲又道,“我為了無雁門的真相而活,可你現在又為了什麼而活著呢?”

慕容涵秋不答,只是抿了一口茶。

朱雲看著她眉心的傷疤,她嗟嘆地低緩了聲音,卻反倒像是一字一句地叩擊著心靈:“你自己也說不出答案來,這才是悲哀。”

慕容涵秋盯著杯中影看了半晌,開口卻說了另一件事,“我的醫術還欠火候,其實,蓮谷谷主本可救你。”

“令師尊呢?”

“她還是算了吧,凡是被她救活的人,餘生都要等著被她榨乾所有的利用價值。相較之下,蓮谷仁慈多了。”

“葉蓮燈的哥哥?不必了。傳言不都說有兩個地方的人見了要繞道走,一個是眾生苦,還有一個——不就是蓮谷嗎。”

“你如果用葉蓮燈做籌碼,你和明昭未必沒有生機。”

“說起葉蓮燈,我當時是真的情不自禁地想殺掉她。”朱雲又反問,“不過無妨,這樣挺好,我不想再拖累他了。何況,蓮谷本來就亦非善類不是嗎?”

一陣風自窗外而入,撩起了慕容涵秋的碎髮。

她忽地想起了什麼,神情焦灼,“你老實告訴我,我的藥是不是在反噬你的心智?”

“沒有,你的醫術很好。”

“為了讓明昭相信你,你不能告訴他其實你一直都是清醒的,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是裝作在三種身份中切換。可昨日,你攥著蘇謝脖頸,並不像是裝瘋,完完全全就是最初那一年裡在忘生的意念影響下、那個從心底厭惡蘇謝的純粹的芸娘。”

“有一個瞬間,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朱雲深深嘆了一口氣,坦白道:“是,許多次,我都差點真得殺死她,回過頭來渾然不覺。”

慕容涵秋的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怔與怒意,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指節間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朱雲清冷的眸中染上一絲歉疚,瞭然地對上了慕容涵秋怒火滔滔的雙眸。“小謝是個乖孩子,我根本不知道這幾年裡自己究竟給她留下了什麼樣的陰影。”

“有時,我真得以為小謝是我的孩子。有時又真的是那個苦命的花魁,大多數時候我卻還是無雁門中唯一活著的大弟子,可是,如果我真的只是芸娘該多好。”朱雲又喝了一口茶,起身走到窗畔,冷風吹得她一襲白衣獵獵翻飛,可她的語氣反倒像醉了,“你說忘生為什麼要叫忘生呢?忘掉荒唐的一生重新開始?其實,忘不掉的,不過是迷失了的自己罷了。”

良久,慕容涵秋終於壓下了怒意,平靜地說道:“今天就結束了。”

沙啞的聲音還是那般刺耳。

朱雲回過神來,眸中恢復了傲然的璀璨神采,她問:“蘇姑娘,我再問一個問題。葉蓮燈是不是也中了忘生?你和她貌似是舊識。”

“呵,不是。”慕容涵秋把杯子放下,習慣性地嗤笑一聲。

朱雲也笑了:“是哪一個不是?中的不是忘生,還是說不能叫舊識?”

慕容涵秋拿起桌上的無雁書朝她扔了過去:“你該走了,不然再耽擱一會兒他都要從碧池山回來了。”

朱雲穩穩接過長劍,留了一個微笑後衣袖一拂,徑直轉身就走。

身後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帶著戲謔地道:“師姐,保重。”

朱雲回頭:“怎麼忽然願意這樣叫我。”

“無雁門的人都死光了,我就姑且叫你一聲師姐讓你開心一下吧,況且——”

慕容涵秋嘴角綻出一個略顯哀慼的弧度,眼中卻是刻意而誇張的憐憫,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舒服,“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了吧。”

朱雲卻沒有感覺到不適,眼底卻閃過短暫的流光,溫柔地道了聲:“謝謝。”

隨後,她的眼神立刻換上了清冷的悲慼。朱雲

緩緩推開門昂然而去,猶如披掛上馬的驍勇將軍推開了城門,即將走上自己的戰場。

朱雲剛一站在環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