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應:“出岫,能聽見嗎?”
榻上的女子猶自緊閉雙眸,長睫在眼簾下映出一片小小陰影,顯得楚楚動人。雲辭見得不到回應,也不氣餒,這般問了三遍,忽然聽到一聲細弱蚊蠅的“嗯”。
只這一個字,在雲辭心中已猶如天籟!他未曾想到,這一場來勢洶洶的時疫,竟是令出岫開了嗓,能開口說話了!雲辭只感到心中安慰些許,不禁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你既能開口出聲,這時疫也定能扛過住。”
他不停地對她說話,感受著她逐漸降下溫度的肌膚,心中的期待一刻強過一刻。他的眼神在她面容之上流連不去,忽然,眼風掃到了她雙臂之上的疤痕。
一道一道遍佈雙臂,細密而深刻,彷彿是被尖銳的利器所劃傷。雲辭久病成醫,已能分辨出這些傷痕存在多久,再細推時間,心中也猜出個大概。
他輕輕撫摸那些疤痕,只覺每一寸痕跡也同時烙印在自己心底,疼痛不已。
很想對她再說些什麼,可縱然千句萬句,此時此刻竟都被這些疤痕盡數擋了回去。
雲辭兀自心疼地嗟嘆,卻聽竹影在門外忽然稟道:“主子!慕王府派人傳話,道是流民之中已有人尋到治療時疫的法子,他正派人去取了!”
“你說什麼!”雲辭又驚又喜,已顧不得腿疾,忽然站起身來,朝著門外道:“方子拿到先讓我瞧瞧,不要盲目配藥!”
“屬下明白。”竹影的話語也帶著幾分難以抑制的喜悅。
雲辭俯身看著榻上的出岫,深知這一次他欠了慕王一個天大的人情。雲氏向來講求明哲保身,雖然根植於房州,可對待南北兩國一直不偏不倚,也不輕易表態。
可這一次……雲辭不知慕王以後會索取什麼作為回報。但這個人情,他欠得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
對於流民而言,這一場瘟疫鬧得許多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猶如魔咒;
對於慕王而言,這一場瘟疫來勢洶洶、驚動皇城,是他封王以來所面臨的最大考驗;
對於雲氏而言,這一場瘟疫闔族處變不驚、樂善好施,“雲氏”二字更得民心;
但對於出岫而言,這一場瘟疫,不過是她綿長的一個夢境,一覺醒來,前塵盡忘。
若非雲辭雙目赤紅的擔憂,若非竹影不可掩飾的倦色,她尚且不知,自己竟是經歷了一場可怕的生死之役,險些喪命。
靠在榻上,由雲辭親自喂藥的滋味,實在令出岫受寵若驚。她拘束地喝下這碗藥,等了半晌,雲辭也沒有離去的意思,於是她只得在他掌心裡寫道:“我想沐浴。”
雲辭看了一眼掌心,淡淡問道:“什麼?我沒瞧見。”
出岫大感無奈,再次拉過他的手寫道:“沐浴。”
雲辭難得地挑了挑眉,看向出岫:“你還是做口型罷,寫字我當真看不懂。”
出岫也不知雲辭是否是故意的,只得朱唇微翕著再道:“沐浴。”
“長久不說話,都不會出聲了。我聽不到。”雲辭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目中閃過隱隱的期待。
出岫卻是急了,從前哪裡需要重複這麼多遍,雲辭早該看懂了。她越想越覺得身上汗津津得難受,再看雲辭仍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禁開口薄斥道:“你這人,真是……”
話一出口,雲辭已勾唇淺笑,出岫猶自不明白,待到“真是”二字說出來,才反應過來,連忙無意識地以雙手掩唇,清眸大睜,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雲辭見狀,拉下她的一雙柔荑握牢在手中,低聲哄道:“再說一句。嗯?”
出岫“蹭”的一下面色緋紅,也不知是被握住手的緣故,還是雲辭那一句附耳的誘哄。她使了使勁,想要抽出雙手,奈何他握得極緊,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出岫不禁垂眸咬唇,已忘記自己能夠開口說話的事實,只顧著與雲辭的雙手負隅頑抗,想要逃出生天。
“你若不說話,我便不鬆手。”雲辭看出她心中所想,目光瀲瀲笑著威脅。
出岫只得抬起頭來:“說什麼?”
雲辭思索一瞬,道:“你喚我一聲‘雲公子’如何?”
出岫聞言大為赧然,咬著下唇不願出聲。
雲辭見狀也不勉強,只笑道:“不願意?也罷,那我可真不鬆手了。”
出岫急了,這人何時變得如此無賴?可自己剛剛恢復身子,雙手根本使不上力氣。
彼此僵持了半晌,到底還是出岫敗下陣來,垂眸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