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道:“媽媽,那是希臘神話裡的孿生兄弟,死亡神與睡眠神麼?”
安娜。溫圖爾點了點頭,低聲道:“塔納圖斯和西普諾斯。”
話音剛落,又一根燈柱點亮,那是一個圓臺,與死神遙遙相望,圓臺上站著一個黑色長裙的女人,她微微閉著眼睛,雙手放在胸前,緩緩開口。頓時,渾厚而有穿透力的歌聲響徹整個盧浮宮!那首歌沒有歌詞,只是簡單的詠歎調,充滿宗教的神聖詭秘色彩,然而,編曲卻是黑色星期五的變奏。
霎那間,一種濃烈的絕望,黑暗,孤獨之感撲面襲來。
第三根燈柱在這時點亮,映出了整個秀場的背景,黑色藤蔓交纏在白色大理石牆壁上,一邊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The Deity Of Eastern,T臺盡頭擺著四張紅色皇室扶手椅,椅子背靠著兩側的觀看席,但依稀能看出有四個人坐在那。
歌者的聲音驟然拔高,充滿力道,同時花式小提琴默契的加入,只那麼一瞬間的工夫,觀眾精神一振,T臺被全部照亮,第一把椅子的人緩緩站起。
凱撒大帝拉格菲也不禁愣在原地。那人一頭金色長髮披散在身後,完美比例的身材在血紅的燈光下魅惑而蓄勢待發。那是一件黑色長衣,創新利用了拋光及原生態的奢華面料。寬鬆而肥大的西裝式剪裁系領,下襬一直垂到膝蓋,肩部完美的富裕出了一塊空間,然而,最亮眼的卻是那團團簇簇,猶如有生命一般,潑灑在黑色上的豔紅。一邊是妖豔的曼珠沙華在怒放,一邊卻是聖潔的彼岸引魂。有規律的滴狀繡紋從腰際一直攀爬到肩頭。
歌者再次一個高音灌頂,白狐驀然轉過身直面臺下,一根手指頂起禮帽,頓時全場驚歎。
一頭彎曲的金色長髮,猶如撕裂了陽光,陽光下是深邃的輪廓,微微上揚的下頜,充滿侵略性的墨色重瞳。讓人覺得,這是從彼岸和地獄中掙扎出來,而猛烈生長的一輪紅日。
死神的鐮刀驀然動了一下,打橫卷著風襲來,以雷霆之姿倒插進地面,大理石碎裂的聲音響起,白狐微微一笑,抬腿往前走。他的每一步都像踏在眾人心裡,有力而矯健,側頭扶胯之間,百年孤獨之生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生於荊棘密佈,生於地獄幽火,生於黑暗囹圄,破繭成蝶,曜日高懸!
隨著一個鼓點的高潮,白狐從高臺盡頭轉身,甩開一頭金髮,一隻手伸出,慢慢握緊。然後加快了兩個步調向前走。自此為止,紅日已從東方升起。死亡陰影逐漸褪去,生的希望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睡眠神的眼睛睜開,死神的眼睛閉上了。
最後他以一個漂亮的Pose消失在紅木椅子前面。兩側沈寂片刻,爆發出了劇烈的掌聲。卡爾那雙永遠沈寂著的眸再一次被點亮了。
第四把椅子中的那個人緩緩起身。那人一身硃色唐裝,純手工的黑色繡線蔓延出一朵衰敗的梅花圖,雲紋腰封,廣袖。僅僅最簡單的衣飾,卻花費了最昂貴的生絲,人工繅成。舒雲的設計總是帶著某種奇怪的魔力。尤其是這套百年孤獨,生和死的界限突然變得很模糊。
楊箏每一次轉身,揮袖,都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也許是唇畔那三分幻滅生死的笑,也許是半遮著眼的中長髮,或者是那殘豔絕倫的眸。他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因為臺下的人爆發出了讚揚的掌聲。
但是,無論是曜日初升的白狐,還是衰梅奪月的楊箏,都註定是個陪襯。他們並沒有預料,第二天,全球的時尚雜誌都在報道那兩個人,他們將攜著這份遺作一同成為不可超越的經典。
第三把椅子緩緩轉過來,範其錚什麼也沒做,但已經剝奪了全場的眼球。他身著經典Cussi黑色西裝,領口是紅色的細絨絲巾,擁著一點雪白的下巴,豔色不點自出。西裝外面是皮草,深藍色的大毳,頸邊是繁複的白色斜邊大毛領,他沒有把袖子伸進去,就那麼披在身上,雙腿呈一種不羈的姿勢交疊,他半張臉幾乎都掩在禮帽之下,只露出幾縷中長髮,和一雙閉合的狹長鳳眼。
有人說,範其錚亮相的那一瞬間,已經絕好的演繹了生於孤獨,死於孤獨的主題。也有人說範其錚可以用靜止來詮釋一切。更有人說,範其錚已經到了不受性別拘束的最高境界。
總之,他閉著眼睛停了多久,臺下的人就屏息了多久。目光在那張凌厲冰寒而靡豔絕倫的臉上駐留,不肯遠去。
李灼然靜靜的望著那個人,手心裡攥著他的留書,慢慢攥緊,似乎這樣就能讓他剋制住自己上臺拽他離開的慾望。
女歌手就在此時演唱到了高潮,小提琴弓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