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奸細,也別傷他們,把他們放了吧。”
曹聞道倒有些侷促了,抓抓頭皮,道:“統制,你可別這麼說。我也知道他們是餓急了眼才來搶軍中的糧食,蛇人真要他們打探訊息,也不會讓他們來搶糧的。”
我心中有些苦澀。的確,如果真的有人賣身投靠了蛇人,那他們也不會借搶糧食來打探訊息。我道:“他們人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我將他們關在一輛空車裡了。”曹聞道頓了頓,又道:“統制你要看他們,可得當心點,這些傢伙下手狠得要命,幾個弟兄為了攔他們,被打破了頭,你要放他們,至少也要讓受傷的弟兄們出出氣。”
曹聞道也不免有些小氣,我正不知該不該答應他,楊易突然從帳中走了出來,向我行了一禮,道:“楚將軍。”他大概聽得我的聲音,卻見我半天不進去,又有些多心了。我走上前,向他還了一禮,道:“楊兄,多謝你救了這幾個難民,曹將軍已經想通了,放了他們吧。”
楊易可能在擔心我會附和曹聞道,也要殺了那幾個人,此時才舒了口氣,道:“多謝楚將軍,那我去放了他們。”曹聞道在一邊急得擠眉弄眼,但又不敢像方才那樣跟他爭執。我道:“一塊兒過去吧,我讓伙房裡煮了一鍋粥,讓他們喝完了再走。”
曹聞道關人的空車就在營中。那是一輛裝料豆的大車,因為戰馬沿路消耗,這輛車已空了下來,準備到前方的城池時才補給,現在便用來關人了,周圍站著一些手執刀槍計程車兵。見我和楊易、曹聞道過來,那些士兵“刷”地一個立正。曹聞道虎著臉,道:“開啟車門,那幾個人若是敢反抗,格殺勿論!”
他對那幾個搶糧食的難民仍然耿耿於懷,只是放出來後,那些人一個個東倒西歪,幾乎都站不直了。這車雖大,但塞進了十多人,再關一陣,說不定會關死幾個。只是這年頭,人命是最不值錢的,弄死幾個人也根本不在話下。我不禁有些惱怒,低聲道:“曹將軍!”
曹聞道有些惶惑地過來,道:“統制,我知道我是太殘忍了,只是他們也傷了我的弟兄……”
的確,有幾個士兵頭上包著紗布,還有血跡滲出。雖然不是重傷,但這些人搶求糧食時定已不顧一切。看到這情景,我對曹聞道的惱怒也淡了幾分,嘆了口氣,道:“曹兄,你讓伙房把煮好的粥帶到這兒來吧。還有兩個人,也帶過來。”
我剛一說出口,一個俘虜喝道:“當兵的,要殺就殺,老子好歹也做個飽死鬼!”這人面黃肌瘦,也不知幾天沒吃過飯了,但口氣仍是十分倔強。曹聞道聽得他出言不遜,眉頭一豎,我知道他準備開罵了,連忙搶上前道:“這位兄弟,我們的糧食也不富餘,不能多給,恐怕也不能讓你走前吃得太飽。”
我把“走前”兩字說得重一些,這人也吃了一驚,喃喃道:“放我們走?”
我點點頭,道:“是。你們吃完就走吧。”此時幾個伙頭兵抬了一個大桶過來了,其中一個還挎著一隻大籃子,裡面放著幾副碗筷。這粥裡還放了些菜葉和肉乾,煮得雖然不算很厚,倒也很有點香味,領他們前來的居然是廉百策。他那兒雖然沒有人來搶糧,但他也聽到此事了。他們將粥桶放在地上,廉百策道:“楚將軍,粥都煮好了。”
我道:“來,吃一碗吧。”伸手拿起一個碗盛了一碗,遞給了那個抓到的俘虜。這人接過粥來,看了看粥面,又看看我,道:“將……將軍……”
我道:“別說了。保境安民,軍人之責,刀槍絕不是用來對付自己人的。”
他們來搶軍隊的糧食,那也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鋌而走險。只是我真的放了他們,還讓他們吃飽,大概他也想不到。這人拿著粥碗,呆呆地看著,忽然一仰脖,將一碗滾燙的粥全喝了下去。這粥剛煮開,我拿在手上還有點燙手,他一下喝下去,倒是頓都不頓一下。
我看著他喝粥,心裡不由一陣心酸。這人看樣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但餓急了,根本顧不得其他。他喝完粥,抹了抹,把指上沾著的一點粥湯也舔了下去。這時另外幾個俘虜也壯著膽子過來,我盛著粥遞給他們,道:“慢點喝吧,每個人都有。”只是說歸說,他們一個個都跟餓死鬼投胎一下拼命喝著,簡直連碗都要吞下去。
一桶粥很快分完了。我看了看,桶底還有些餘瀝,道:“還要麼?還有一口吧。”正說著,那些俘虜忽然一下跪了下來,那個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漢子已是淚流滿面,道:“將軍,多謝您的活命之恩。”一邊說,竟然還不住磕頭。我嚇了一跳,放下手裡的粥勺,道:“起來吧,快起來,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