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正,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俞行知在正廳接待了他。公孫正跨進廳來,見自己那位素來溫煦知禮的晚輩,端座主位上,冷漠地看著他,甚至不曾站起身來迎一迎,這位在朝堂之上朗朗升起的耀眼新星,嶽峙淵渟的坐在那裡,身上帶著從沙場上磨鍊出來的威嚴。公孫正就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矮。想到太子對這位軍侯的倚仗和親近,又想起自己家中那一堆不成器的後輩。公孫正的脊樑不禁又彎了彎。最終還是灰溜溜的回去了,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倫不類的留給了表親家的兄長髮嫁。送嫁的前一天夜裡,周曉曉見到公孫玉的母親。這位夫人躲躲閃閃的來找她,從懷中摸出一張又一張地契和銀票。雙眼噙著淚,絮絮叨叨的拜託她,一隻手捻著帕子始終遮住側臉。但是周曉曉還是看見了她面孔上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她半邊臉被那個巴掌打得高高腫起,本來是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門見人的,可是為了女兒出嫁,不得不忍著羞愧,帶著全部的私房錢趁著夜晚偷偷來找周曉曉,為的是給遠嫁的女兒添上一份保障。真是一個無能又可憐的女人,周曉曉心中輕輕嘆了一聲。那臉上的巴掌印,想必是她的丈夫幹得好事。那假道學的公孫正在侯府內不敢撒野,回去後卻將一肚子怒氣發洩在軟弱的妻子身上。周曉曉突然理解了公孫玉的擇偶傾向。換著是我出身於這種家庭,大概也不會喜歡那些面上看起來一本正經,斯斯文文的讀書人。第二日一大早,周曉曉親自為公孫玉化新娘妝。“這麼漂亮的美人,真是捨不得把你嫁出去啊。”周曉曉捏著公孫玉的臉,一邊畫,一邊搖頭嘆息。公孫玉昂著小臉坐在她面前,聽了這句話,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別哭別哭,這哭花了都。”周曉曉手忙腳亂,“你不要怕,嫁人了就好好過你的日子,如果師兄敢欺負你,你只管來和我說,他如今已不是我的對手,我隨隨便便幫你給他揍趴下。”公孫玉噗呲一聲笑了,挽著她的手臂捱過來。“我不會讓別人欺負我,我一定過得好好的。”她溼漉漉的臉蛋帶著笑,有一種重獲新生的美豔。周曉曉突然很慶幸自己當初及時伸了一把手,將這朵玉蘭花護在自己羽翼之下,讓她挺過了那段狂風驟雨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