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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漸漸停歇,不再響起。程時照咬住牙關,雙目通紅,衝到宮牆側那唯一的小門前,一腳踹開門,翻身就地一滾。他預想到門後埋有伏兵,但想不到門後布有一張巨大的漁網,不論他身手矯捷的如何閃避。那鋪天蓋地的大網兜頭罩下,終是把他束在網內。那網內掛滿明晃晃的刀刃,程時照只覺周身劇痛,登時被割得血肉模糊,懸吊在空中。只見眼前一座樓閣,二層樓臺上立著兩人,當先一人拍著手哈哈大笑:“六弟啊六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正是當朝太子程時珏和那令人痛恨的林家餘孽林秉仁。程時照忍痛罵道:“程時珏!你身為一國儲竟和林秉仁這叛國的遼狗狼狽為奸。在這禁宮之內,行亂國謀逆之事!” 程時珏冷哼:“吾入主東宮十餘載,人人都道我是國之儲君,是這天下未來之主。而今卻要我匍匐在曾經最沒用的弟弟腳下稱臣,叫我如何忍耐?今日只需我在此地解決了你,再將入宮的宗親貴戚扣在手中,奏請父王禪讓退位。想必父王也不得不允許。”“你妄想!我大晉朝堂忠臣良將無數,豈會容爾這謀逆之人陰謀得逞!”“你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有俞家軍撐腰。”林秉仁從程世珏身後的陰影裡露出臉來,“自從你害了我林家,太子殿下便遣我秘密求援於遼國。本來,我們想先擒住冠軍侯,制約住俞家老狗。可惜一時不慎,竟被你攪和了。”他向北面一拱手:“不過也無妨,大遼聖主允諾,只要京都一亂,便發十萬大軍,南下助太子登基。那時候江山依舊是殿下的,只要割讓區區燕雲十六州給大遼而已。豈不是好過對你程時照俯首稱臣?”他不緊不慢的從箭壺中抽出一箭,張弓搭箭,慢慢拉滿弓弦,嘴角挑起一絲笑,對準了網中的程時照。冷冰冰的鐵箭在陽光中閃了一下,挾著破空的銳響直衝程時照面門而來。程時照咬牙切齒,他心中不甘。千鈞一髮之際。一直手掌擋在了他的面前,以血肉之軀,擋住了射向他的致命之箭。那鐵箭穿透了手掌心,停了下來,一蓬熱血澆了程時照一臉。兄弟的血,滾燙的血,灑在他的面孔,卻烙進他的心中。燙得他心頭一痛。俞行知擋在了程時照的面前。林秉仁露出了一個又意外又嘲弄的古怪表情。“哎喲喲,讓我看看這是誰?”他說。“俞行知。”他嘖嘖有聲,搖著頭,“你怎麼就那麼傻呢,我本來還想事後再好好找你玩一玩,誰知你這麼急著送上門來。真是得來毫不費功夫。”“冠軍侯,你怎麼會趕來這裡。”太子比起林秉仁冷靜,他問出問題的關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俞行知拔出掌中的箭,將血淋淋的手背在身後,緩緩道,“太子殿下,你能在我身邊安插人手,我俞家難道就會毫無所為嗎?我父兄此刻已領御林軍入宮護駕,你東宮屬兵,又能有多少人手,即使有幾個宦官內臣相助,也無異於以卵擊石。”“臣勸你懸崖勒馬,及時收手,陛下念及父子之情,或可網開一面。”程世珏心中一凜,俞行知既能收到訊息,這麼快趕到,那其他人……事情比想象中敗露的早,有可能已經偏離了自己的控制。他心中開始慌亂了起來。林秉仁眯起眼睛,冷冷道,“別相信他的鬼話,他如果提早知道了訊息,便不會孤身一人匆匆而來。用肉掌為程時照擋箭。”“他只是在拖延時間,殿下只要當機立斷的解決了他們兩個,我們依計劃行事,時間還很充沛。”“我不是一個人來的。”俞行知鎮定的抬首看著他。林秉仁突然感到心臟似乎驟縮了一下,這是一隻獵物被野獸盯上時天然的生理反應。他僵硬的轉過一點腦袋,看見就在他不遠處的屋頂上,站著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只穿著一套純白的裡衣,釵環具無,一頭素淨的青絲在腦後隨意紮成一束,她凌風而立,手上張著一柄強弓,冷冰冰的望著自己。在林秉仁看過去的那一瞬間,那女子一鬆手,閃著寒光的鐵箭就迎面呼嘯而來。林秉仁下意識地舉手格擋,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把自己推向了身後的柱子。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鋥亮的箭尖穿透自己手掌的肌肉、骨骼。從手背的肌膚中帶著血鑽出來,力道依舊絲毫不減地扎進自己的眉心。直到那箭把他狠狠地釘在了柱子上,箭翎在空中嗡嗡抖動,他才感到一股巨痛襲來。我竟然和秉直一樣,死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臨死之前,他腦海中最後閃過了這個念頭。周曉曉射出第二箭,射斷了吊著程時照的大網。她從屋頂一躍而下,砰一聲落在俞行知和程時照身前,單手一撐地面,緩解了衝擊力。“帶他先走,我斷後!”她頭也不回,衝圍上來的甲士奔去。俞行知背起渾身是血的程時照,回頭看了眼周曉曉,毫不耽擱,奪門而出。俞行知沿路狂奔,終於碰上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燕王妃楊芊珣。楊芊珣是一個在家裡走走都要坐轎,風一吹就倒地的嬌弱女子。此刻她在一個貼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