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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想起那天發生的一切。

鄭辛記得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週末,本來他也應該像平常一樣悠閒而平靜地度過,比如睡到自然醒,等爸媽買菜回來,全家人一起燒一頓豐盛些的午飯之類。

如果是這樣,什麼事都不會發生,那該有多好……

可是偏偏在那個週五,鄭夏秋收到W中,全國頂尖中學的提前保送錄取通知書。

這件事讓全家都高興壞了,鄭爸更是破天荒地喝了一點小酒。那樣子,好像兒子收到的是B大錄取通知書一般。也難怪他這樣,誰都知道,進了W中,等於一隻腳已經邁入B大Q大的大門。

鄭爸鄭媽都是普通小學老師。那個年代,小學老師還是個很寒酸的職業,鄭家的家境自然也就相當普通。

但因為這件大喜事,鄭爸不惜出了一大筆花費,帶全家去市郊新修建的大型遊樂場玩——這是鄭夏秋一直沒說的願望。

這一天他們全家過得非常快樂,週六一大早就出發,到傍晚快閉園才準備往回走。

即使是十三年後的今天,鄭辛依然能真切地回想起那天的夕陽特別絢爛。他額頭汗津津地,一邊往出走一邊忍不住回頭,母親發現了,帶著淺淺的笑意戳了戳父親;父親回憶,拿出錢包數了數,然後十分豪氣地說:“走,咱們晚上去肯德基。”

那年代肯德基還是個稀罕物,普通人不會輕易光顧。A市也就那麼一家,開在最繁華的市中心,誰要是去吃過,可是能好好在同學間說一說的。

鄭夏秋還是小孩子,一聽眼睛就亮了。但他馬上想起那地方花費不菲,又猶豫起來。父親笑著拍拍他頭,拉著他往前走。

於是他坐在父親腳踏車的後座,母親騎著另一輛車和他們並排,一家人有說有笑地前往市中心。

就在某個路口,他們剛向左拐的時候,不知從哪裡衝出來一輛車。

鄭夏秋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感到重重撞到了什麼,然後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他再醒來已經在中心醫院,一切都變了,天翻地覆。

“你知道孤零零躺在床上是什麼感覺嗎?”鄭辛輕聲道,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章淵說。

後者閉上眼睛,臉上表情痛楚至極,顯然鄭辛的話擊中了他的內心。

但這些鄭辛並沒有注意到,他緊握著雙手繼續說著:“我在醫院躺了十幾天才醒來,他們……都死了……為了護著我死了……但我竟然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等我知道的時候,只拿到兩個骨灰盒!”

鄭辛說到這裡猛然停住,眼眶通紅,緊緊咬著牙關,像是再多說一個字就會無法控制自己一樣。

許久,他才再度開口:“……對方連面都沒有露,做得好絕啊!要不是後來梁嶽山幫我查到了車牌號,我連正主都找不到。”

說完,鄭辛抬眼死死盯著章淵,一字一頓地說:“都是你。”

這三個字蘊藏了多大的恨意,章淵不用想都知道,他下意識地解釋:“當時我並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章淵推脫之言激起了鄭辛更大的憤怒,他忍不住提高聲音打斷:“用三十萬就擺平的事,怎麼會勞煩章公子關心。您真是好大手筆啊!”

隨著他的怒吼,章淵的臉一分一分地白了下去。他還想解釋,想告訴鄭辛並不是那樣,但動了動嘴唇,最終只說出一句:“對不起……”

此時此境,這句話輕飄得連他自己都聽不下去。大禍已經釀成,十三年過去,再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如果鄭辛對他喊“你把他們還給我”,那他該怎麼面對?章淵連想都不敢想。

那件事,章淵這一生從來沒敢忘記過。

十三年前,他也只有十幾歲,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加上家裡開著個小公司,賺了不少錢,平日難免張揚。

那輛車是父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雖然還不夠年齡拿駕照,但好不容易擁有了自己的車,章淵太興奮了,忍不住開出去試了試。

偏偏就在那時候出了事故。

看著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的三人,章淵嚇傻了,腦子裡只剩一片空白。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怕,有爸爸在。”

在那一瞬間,章淵膽怯了。他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避,像個懦夫一樣躲在父親看似堅不可摧的臂膀後。

幾年後,章淵知道父親當時做了什麼之後,簡直不敢相信。他同父親大吵,同時發瘋一般尋找當時倖存的男孩兒,但他就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