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子螭道：&ldo;你要去歇息？&rdo;&ldo;正是。&rdo;我說。&ldo;明日就回天庭麼？&rdo;&ldo;不回。&rdo;我沉吟片刻，搖頭微笑：&ldo;擷英還想在人間遊歷一番。&rdo;子螭目光凝住。&ldo;你還是忘不了若磐，可對？&rdo;過了會，他緩緩道。心似乎被什麼觸了一下，我怔了怔。子螭注視著我，深眸中，墨色如入水般洇開。是麼？心底某處，似有雙眼睛隱約注視著我。我彎彎唇角，低聲道：&ldo;或許。&rdo;&ldo;天庭也不知其下落。&rdo;只聽子螭道。我苦笑：&ldo;句龍在他身上傾注了心血，我不得不管。&rdo;&ldo;可他不是句龍。&rdo;子螭聲音冷冷。我猛然抬眼。子螭看著我，目光銳利，深刻透徹。心中似有什麼破開，壓抑已久的情緒登時四散開來，似愧疚又似惱怒，一併湧起。&ldo;你知道什麼。&rdo;我咬著牙根，語氣不可自抑地微微顫抖：&ldo;你什麼也不知道。&rdo;&ldo;我自然知曉。&rdo;子螭冷笑：&ldo;你待若磐好，是因為他身上有句龍的影子。擷英，你總在內疚，何時才肯面對自己的心？你已經困頓了許久，莫非還要這樣渾渾噩噩下去？&rdo;&ldo;住口！&rdo;我大吼一聲，對他怒目而視：&ldo;你憑什麼高高在上，憑什麼口出狂言？！你是神君，可句龍補天的時候你在哪裡？句龍與若磐搏鬥的時候你又在哪裡？！&rdo;我說著，眼眶發熱，喉嚨生疼，那高亢的聲音似乎不屬於自己，卻仍然嘶聲竭力：&ldo;你以為句龍死了是誰的錯？就是你！&rdo;聲音似拼盡了力量，我一口氣說完，急促地喘氣。子螭平時的從容神色已經全然不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盯著我，面無表情，僵硬得得似乎沒有一點生氣。忽然，他身形一晃，彎下腰來，手緊緊地捂在胸腹之間。我疑惑地瞪著他，似乎看到他額角著細汗，卻看不清表情。沒多久，子螭緩緩直起腰來，不知是否月光的關係，那臉蒼白的像紙一般，連唇上也失了血色。他看看我，沒有說話，片刻，卻將一樣物事拋過來。我接住，看了看，卻覺得眼熟得很，好一會，才發現竟是許久以前不見了的那隻裝花乾的小囊。&ldo;還你。&rdo;子螭淡淡道。我詫異地看向他，他已經轉身，夜風吹過，只餘松影輕搖。夜裡的夢渾渾噩噩，我時而夢到句龍和子螭，時而夢到自己高聲尖叫，時而又夢到與復生的鼠王搏鬥，奇累無比。清晨的時候，我被一個尖細的吵醒。&ldo;……阿芍！阿芍！&rdo;它在我耳旁叫著，攪得我不得安寧。我睜開眼，發現一個少女的臉出現 在面前。我疑惑不已，眨眨眼睛。少女也眨眨眼睛，那面容和神氣，似熟悉又似陌生。昨夜的事突然湧上腦海。&ldo;初雪？！&rdo;我一下坐起，驚奇地望著她。灰狐狸嘻嘻地笑，看看身上，又看看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ldo;好看麼？爺爺試著變人形，就成了這樣。&rdo;&ldo;好看！&rdo;我笑著點頭。那妖丹果然功力深厚，如今的灰狐狸才像個修行兩百餘年的樣子。唇紅齒白，肌膚勝雪，與&ldo;初雪&rdo;二字正是相配。&ldo;可覺得好些了？&rdo;我問道，將她仔細打量：&ldo;昨夜可把我等嚇壞了。&rdo;灰狐狸&ldo;嘁&rdo;一聲，不以為然地笑：&ldo;自然無事，爺爺厲害著呢。&rdo;&ldo;闢荔公子昨夜為你固元，你該多多謝他。&rdo; 我頷首，說著，莞爾道：&ldo;你昨夜醒來就說闢荔喚你灰狐狸，我當時就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他可不曾這般叫你。&rdo;灰狐狸卻瞪起眼睛：&ldo;他叫了，爺爺聽到他在心裡叫的，一聲一聲，難聽死了！&rdo;咦？我愣了愣。不想那妖丹這般厲害，灰狐狸竟學會了觀心之術。&ldo;阿芍也叫了。&rdo;她接著說，不滿地撅起嘴：&ldo;那時爺爺也聽到你心裡叫了好多聲。&rdo;我啞然無語，訕訕地笑。&ldo;是了，&rdo;片刻，她想了想，忽然道：&ldo;臭方士說昨夜神君子螭救了爺爺，他在何處？&rdo;我臉上的笑凝住。&ldo;嗯，他走了。&rdo;我說。&ldo;哦。&rdo;灰狐狸，不，初雪點頭，過了會，她笑笑：&ldo;無事，爺爺可記得他常來呢。&rdo;話雖那麼說，可是這一天裡，子螭沒有出現。過了一天，子螭也沒有出現。到了第三天，子螭還是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