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免都嘀咕一聲,皇后有有孕的可能是好事,怎麼陛下的臉色反倒像誰欠了他銀子似的。
帝后二人在上首靜了片刻,柳太妃輕柔道:“娘娘既然不適,不如先回寢宮歇著?反正太上皇有我們陪著,也無需陛下與娘娘操勞。”
太后不贊同道:“皇后還是留在這兒吧,事因尚未清楚,不管有孕或胃口不好,哀家和這些個太妃們總多些經驗。再說,若是有其他內因,人都在這兒,到時也好分辨一二。”
太后曾掌管宮務多年,此話不無道理,若真的有事,自然是當場查更清楚。不過柳太妃的話也無過錯,畢竟她話裡話外都是為帝后著想。
幼寧思索片刻,決定留在宴會。只是一點不適與反胃,並非大病大痛,她也不覺得有回寢宮休息的必要。
向太后柳太妃二人回過話,幼寧俱是微微蒼白著臉色含笑道謝。
接下來的觥籌交錯顯然都籠在一片不自然的氛圍下,可能有事的是皇后,太后最後的話還意有所指,道出有人暗害的可能,這下誰還有心思好好用膳玩樂。
數九寒天,太醫被侍衛飛馬掠進宮時鬍子都染了寒霜。他正在府中沐浴,無端端就被突然踹門帶走,只能馬虎披了件外袍,如今都凍得打哆嗦。
幼寧實在不習慣太醫搭在腕間顫巍巍的手,輕聲道:“先給姜太醫上杯熱茶暖暖。”
她溫言軟語,“侍衛有些急切了,姜太醫莫怕。我方才用膳時身體有些不適,陛下擔憂我,所以今夜這個日子召你來,打攪了姜太醫與家人團聚,當真抱歉。”
皇后如此道歉,太醫受寵若驚,忙擺手道“娘娘客氣”。他飲了杯熱茶,待手腳微暖後定下心,穩穩地搭上了脈。
堂下瞬間安靜,目光齊刷刷聚集而來。姜太醫不動如山,凝眉思索許久,緩緩道:“回陛下娘娘,娘娘脈象來往流利,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觀娘娘五官面色如常,理應無病,所以這滑脈……應是主妊娠之狀。”
太上皇聽這文縐縐慢吞吞的話簡直要急死,直接道:“說人話!”
太醫愣了愣,繼續慢吞吞道:“皇后娘娘好像是……有孕了。”
幼寧僵住,燕歸倒是全程的不悅,此時也只是更冷了點,極輕道:“姜太醫。”
姜太醫一個激靈,下意識道了聲“在!”。
事實上姜太醫有點兒懵,作為多年太醫,他早已養成了無論好訊息壞訊息都要賣個關頭慢吞吞說出結果。剛才這個在他想來應該是絕對的好訊息了,沒想到居然沒有一個人露出高興的神色。
這……這似乎有點不大對吧?
“姜太醫匆匆而來,想必心緒還未平靜,恐怕有所偏差,不如再診一遍?”
姜太醫有心想道自己幾十年的杏林生涯,難道這點脈象還會看錯嗎?但在陛下陰測測的目光中,他還是委屈地閉了嘴,認認真真再把了遍。
這次的結果他便說得不那麼篤定,吞吞吐吐道:“臣……臣把出的依舊是滑脈,不過!不過臣並非主看婦人一科,所以……也許……有點差錯也不一定。”
在燕歸的目光中,他硬是對自己的醫術表示了自我懷疑,簡直委屈得姜太醫想哭。
燕歸顯然依舊不大滿意,不過也只能於此,他頷首,“那便明日請另幾位太醫再看。”
就這樣?所有人都是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姜太醫又不是庸醫,而且在宮裡混跡多年,無論如何也不會用這種大事開玩笑。既然診出了滑脈,明確道皇后應是有孕,那應該就是八|九不離十了,陛下居然還是這個反應……
宴會離散時,一個宮女忍不住嘀咕,“陛下那麼疼愛皇后娘娘,娘娘有孕了還不大高興的模樣,莫非這身孕……”
話未完,她被迎面一個耳光甩來,太后身邊的嬤嬤冷冷看她,“這是哪宮喜歡咬舌的小蹄子?”
一位年紀極輕的太妃臉色煞白,“回太后娘娘,是……是臣妾沒管好宮裡的人,回去就罰她,請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身形站定,居高臨下地望她,語調冷漠,話倒並非不近人情,“你該慶幸是我聽著了,若是陛下或娘娘,即便太上皇想保你也保不住。別忘了自己如今身份,也不是小姑娘了,別大難臨頭自己身邊人是誰都不知。”
提點幾句,太后款款離開。那位太妃咬著唇又是狠狠一個耳光朝宮女甩去,瞥見左右目光,恨恨道:“還不隨本宮回去!”
“是,是……”
幼寧被燕歸半扶回宮,自從姜太醫說出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