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如意一顆心全糾結在阿牛身上,並未注意到常泰眼神中的變化。待狐狸走後,她便低頭,按照以前查驗屍身的步驟,儘量平心靜氣的查詢著讓阿牛致死的真正原因。
常泰一反常態,並未如以前那樣與她一起驗看屍體。刑如意也並未在意,畢竟她已為人婦,在她心中,常大哥或許是為了避嫌。只是聽見常泰問話時,她仍會如以前那樣,不經思考的就快速回答,且也會自然而然的將自己查驗的結果告訴常泰。
“狐狸他去了哪裡?”
“去找阿牛的魂魄了。”
“他知道去哪裡尋找嗎?”
“魂魄離體,無非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在發生意外時,因為受驚過度,導致魂魄被嚇離軀體。由於阿牛已死,他的魂魄便不能回來,此時此刻,可能流浪在外。按照魂魄不能離身體太遠的原則,阿牛的魂魄也應當就在這附近。
第二種是被人勾去的魂魄,無論是那伺機暗害阿牛的人,還是冥府的陰差,只要勾魂,就有蹤跡可尋。如今,我只希望,阿牛的魂魄是被過路的陰差恰好給勾走了。就算不能讓阿牛復生,至少也能問一問,他為何要在這黎明之時爬上我們的屋頂,又是怎麼遇害的?”
“也許……阿牛他只是想聽牆根兒。”
刑如意搖搖頭。
“民間習俗,確有新人成婚,親屬鬧房及聽牆根兒的習俗。可阿牛不同,她並非我與狐狸的親屬,只是我店鋪中的小夥計,對我和狐狸也一向是恭敬有禮。就算要鬧,也只會明著來,而不會暗中做這種事情。要知道,我的脾氣很一般,狐狸雖極少發脾氣,但若真生氣了,後果也會很嚴重。阿牛為人機靈,斷不會做這種事情。退一步講,就算阿牛好奇,也會選在昨天夜裡來聽牆根兒,而不會選在這個時辰。”
刑如意口中所說的時辰,是她與狐狸即將起床的時辰。就算她與狐狸新婚,難免賴床,可此時已經接近天亮,只要不是個傻子都不會選在這個時候爬屋頂。況且,聽牆根兒也不是這麼個聽法。
常泰沒有應話,見刑如意只專注在阿牛的面部,便又問了句:“可發現了什麼?”
“有些奇怪。”刑如意反覆檢視著阿牛的五官:“若只是失足跌落,阿牛的表情應該是恐懼多於痛苦,畢竟他在落地的一瞬間,就已經死了。這個時間極短,短到他或許就感覺不到痛苦。可常大哥你看,阿牛的表情,明顯就是極度痛苦的表情。他是因為痛苦,才會突然從屋頂跌落,而後死亡的。”
刑如意說著,抬頭望向屋頂。由於身高所限,眼下她能瞧見的也只是方才阿牛失足滾落時,壓垮的瓦片。
“常大哥,你說,如果阿牛是被人毒死的話,這兇手又是如何下的毒?狐狸說過,他並非在屋頂上發現第二個的蹤跡,總不會是阿牛自己給自己下的毒吧?”
“我記得如意你說過,屍體是會開口說話的,可在驗看屍體,讓死者開口說話這方面,常大哥卻不及你。這樣吧,你且在這裡驗看,我去阿牛的房中檢視一下,看看是否還有新的線索。”
“好!”
刑如意低頭應著,又仔細檢查了一下阿牛的身體,除了面板表面因為剛剛的墜落造成的擦傷與跌傷之外,刑如意並未發現什麼特殊的傷痕。她想了想,自頭上拔下銀釵,分別刺入了阿牛的喉部以及胃部。
銀釵拔出,卻並無任何異常,這說明,阿牛不是服毒的。既不是服毒,又為何會出現這種中毒之後七竅流血的症狀。莫非,那下毒之人是個高人,所用的手段也非她之前所瞭解過的那些手段。
思及此處,刑如意頓時感覺有些無力。她看了看仍躺在地上,等著她找出答案的阿牛,起身,去了阿牛的房間。也許,常大哥那邊能找到新的線索。
阿牛的房門是半開著的。
因這處宅子是狐狸臨時購下的,購買之初,也不過是為了成親。按照他們之前的計劃,成親之後,刑如意會將如意胭脂鋪交給阿牛打理,至於這棟宅子,也會一同相贈。阿牛的年紀也不小了,刑如意一直尋思著幫他尋一門親事,也讓他早些成個家。後因為雲曦、雲珠以及自己要趕著成親的事情就給耽擱了下來。
在如意胭脂鋪,大家的臥房都是挨著的。這棟宅子寬綽,在昨日她入府之前,鹿大娘就提前做了安排,將主人房、客人房以及下人房進行了劃片兒,不僅阿牛與鹿大娘他們住的距離自己遠了,就連殷元也被鹿大娘以已經成年為由,另外規劃了一處小院子。
所以,阿牛的這間新臥房,對於刑如意來說也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