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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蘋果正拿了個牛角耳勺在給他掏耳朵,打遠處看有點像猴子揀蝨子。�

“起來吧!我們下山,肚子不餓啊?”我一陣風似的飄過去,大黑緊跟在後面突突地往山下奔。他倆趕緊收拾停當跟著下來。�

半山腰處,大黑纏住我的腳,明顯地擋住去路,嗷嗷直叫。怎麼了?我詫異。它直勾勾地盯著我,朝北邊甩了甩頭。�

“你想讓我……去那邊?”我指一指北頭。�

它一躬身子,朝北邊走出幾步,停下來看看我,又轉身繼續朝北走。要去幹什麼?我躊躇片刻,跟過去。�

“去哪兒?”蘋果叫我。�

“不知道,”我說,“大黑似乎想引我去一個地方。”�

“北邊?”大吉普問,“你家還有親戚葬在北山頭嗎?”�

“應該不會……”我想一想,“《葬經》說:葬都,乘生氣也,意思是說立墳安葬,要在有生氣凝聚的土地上。陰宅風水偏重於龍、砂、水、向,就是以向收水,以向撥砂,配合二十四山以及二十八宿和納甲水法原理來綜合分析。這山的北面砂飛水走,是極不適合做冢的。我家在清末是大戶,注重祖先葬地的風水,像我家族的葬地都是砂環水抱,適宜安葬的,怎麼會有親戚葬在北面?”我皺皺眉頭,感覺到北邊的陰氣越來越重。�

“哇,你好厲害啊!風水你也懂?”蘋果的嘴張成了一個誇張的O型。�

“哪懂啊!”我笑笑,“那學問可大了,我只聽奶奶講過點兒皮毛。”�

“汪——!”�

大黑突然狂躁地叫起來。怎麼,附近有人?舉目四周,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你叫什麼?”我上前按住大黑,讓它臥倒,安靜下來。�

“若惜!”蘋果環抱著胳膊,往大吉普身上靠,“我怎麼覺得好冷啊?”�

“冷?”�

“嗯!是冷!你看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她拉起袖子給我看。�

我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忐忑:溼氣越來越重,人的眼皮和腳跟都沉重起來,甚至不像走在紅塵中的感覺。這山上大概坐落了上百個墳冢,陰氣自然要比山下重,樹木密集,陽光似乎都被遮蔽了,感到冷也不奇怪。“先回去吧!”我拉著大黑下了山,疑問暫且拋在腦後。�

路上蘋果冷得發顫,大吉普把外衣脫下來給她披上,又摸了摸額頭:“好像燙起來了。”�

“是不是昨晚睡場院著涼了?”我擔心,“我還是去跟大媽商量商量,睡屋裡!”�

大吉普問:“她要是不答應呢?房間都租出去了,哪裡還有空地?”�

“她貪小便宜,我們付費住宿,只當住店。”我這麼說,可是西屋和奶奶的房間究竟住了什麼人?這個問號鬱積在胸口拂之不去。�

進門後發現,院子裡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人都去哪兒了?�

大吉普踮著腳尖就往裡屋方向走。我問他做什麼,他不做聲,只扒著門縫往奶奶那間屋子裡面瞅。蘋果也像是立刻來了精神,衝上去看。�

西山冢 3

門上了鎖,只能推開一條縫,沒有陽光,裡面黑洞洞的。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上鎖,村裡家家戶戶都沒有大白天上鎖的習慣,除非是出遠門,何況這是內屋的套間,誰會進來?�

“走啦!沒什麼好看的!”蘋果嘟著嘴埋怨一聲,“什麼也看不見嘛。”�

大吉普雖然掃興,但仍是心有不甘:“若惜你有沒有鑰匙啊?滿足一下好奇心啦!”�

我衝他憨笑,攤開空空的手掌說:“我去做飯。”�

跨進廚房時,覺得身後一直有輕微的腳步聲跟著我,猛回頭,見是大黑:嚇死我了!�

我在灶臺上找了塊兒甘薯丟出去,它一躍而起,咬在嘴裡硌牙,咽喉裡一邊發出“呼嚕”的聲音,一邊流著哈喇子。我忽然想起來大黑去穀場找我們的時候,嘴裡咬著的人骨手指:“大黑,你在哪兒找到的那骨頭?是個人的手指啊!你不會是餓極了上西山把誰家的墳給刨了吧?”�

話未說完,身後似乎有個活動的影子閃過。�

我回頭,什麼也沒有。�

再轉頭,門“吱呀呀”地慢慢關上了,屋子裡一片死寂。�

“誰?”我的氣場大亂,呼吸急促,心臟劇烈震盪。�

大黑突然發狂了一樣暴躁地狂跳起來,一邊跳一邊狂哮。“噓!安靜!”我命令道,強制地按下它的頭。�

“誰在屋裡?”我衝著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