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裡流露出幾分抗拒,警告般的壓低聲音道:“為納粹做事很危險,我和你談過幾次了。”
“雖然我們結婚只有幾年,可這段時間裡你見到的納粹軍官,已經多到如同蝗蟲一般。”她深呼吸道:“你也聽說了希特勒在德國做了什麼,曼德爾,我知道也許我逃不出去,可再這樣下去,我也許只能用最殘忍的方式來離開你。”
已經開始用生命做威脅了。
洛倫佐把那幾個陌生的字眼記在了心裡,同時也有些訝異。
他現在居然是她的丈夫——她居然在這個地方還有過一段婚姻,而且還如此年輕。
“這件事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他站起身來,言辭很剋制,同時也頗為模糊:“有時候不讓你瞭解一些事,只是在保護你。”
少女怔在那裡,下意識地問道:“難道你是間諜?”
他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十分鐘後,珠光寶氣的軍官夫人終於走出寢房,虛挽著洛倫佐的手,與一眾名流假笑寒暄。
洛倫佐對眼前的境況一無所知,可沒有在任何一場對話中落下把柄。
他是政治世家出身,對話術的學習如同呼吸一般。
也就在這短短一夜的舞會上,他已經套出了絕大部分的資訊。
如今是1937年,距離他的離世已經過了至少四百年。
而且他們正站在歷史的十字路口,快要變天了。
1931年,一個叫做日本的國家對中國發動了侵略戰爭,被西方國家綏靖縱容。
意識到其中漏洞之後,義大利如今的領主墨索里尼決定發動侵略戰爭,藉此躲避經濟危機造成的政治動盪,並且也利用一眾國家的綏靖政策吞併了衣索比亞。
緊接著是如今正在發生的西班牙內戰,聽說大概是要復辟帝制了。
洛倫佐挽著年輕的妻子,不苟言笑的遊走於諸多官員與軍官之間,間或給她遞兩個小點心。
他記得她喜歡吃甜的。
等這場宴會結束,賓客散盡,洛倫佐返回了他們的臥室,並且在附近找到了書房。
他第一次看見完整的世界地圖。
不僅僅只有歐洲和指向不明的東方,馬可波羅筆下的神秘帝國似乎正在遭遇一場麻煩。
日本,一個狹小的海國,還有義大利、德國,已經開始互通有無,如同暗中蓄力的狼群一般。
洛倫佐皺眉打量了許久這張地圖,心裡有些煩躁。
用侵略戰爭來緩解經濟危機。
真是個天才。
他已經得知了自己當下要扮演的角色——奧地利的軍火商人,而且勢力龐大到連當地的政府官員都露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而他的妻子,這裡沒有人稱呼她為海蒂又或者基思勒,而是曼德爾夫人。
哪怕是她的密友前來,呼喚的也是‘海德薇’。
眼下要做很多事情。
告誡那個愚蠢的姑娘,謹防她再次從二樓或者三樓蹦下去。
去清理現有的人際關係,以及選擇如何影響這場悄然蓄勢的戰局。
以及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跑到這個時代的。
人們不再乘坐馬車,而都坐進黑色棺材般的方盒子,但行動的非常迅速。
而且還有電報和電話——那玩意看起來古怪的如同女巫盒子。
他感覺到如今的德意志國在盯著奧地利,哪怕只是透過舞會上的隻言片語也是如此。
在這個節點上,一旦奧地利一步走差,就會完全淪為那個國家的傀儡,然後被完全吞噬乾淨。
男人在陷入沉思之時,身後又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曼德爾。”她抓緊衣角,語氣仍然堅定而清晰:“我們應該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