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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頁

“沒有。”達芬奇誠實道:“它是從哪裡來的?”

海蒂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

他是佛羅倫薩人,佛羅倫薩從不下雪。

說來也是奇怪,她年邁時雖然久住於美國東海岸邊的佛羅里達州,在1989年時也碰見過飄飄揚揚的一場大雪,人走出去如同陷入柔軟的海綿裡一般。

而在佛羅倫薩的這四年裡,冬天都只有陰冷的綿綿細雨,下的讓人只想懶睡。

“那你……見過雪嗎?”

“我看過雪山的插圖,”達芬奇不確定道:“你在羅馬瞧見過?”

不……奧地利的雪很美。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你帶去看看。

海蒂嘆了口氣,開始跟他解釋冰塊的存在,順便給他做了一碗蘋果柑橘冰沙,裡面還澆了一些糖漿。

青年一開始有些拘謹的用勺子攪了幾下才嚐了一小口,然後眼睛就突然亮了起來。

黃昏是最燥熱的時候,可這兩勺冰涼清甜的奇異食物下肚,整個人都舒服的想要眯著眼睛。

那種感覺清爽的如同突然跳進池子裡洗了個痛快澡,快樂的讓人想要更多。

等達芬奇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整碗都已經給刮乾淨了,連冰渣都沒有流下。

海蒂忍不住笑了起來:“嚐到甜頭了?”

達芬奇試圖握住一塊沒有處理過的冰塊,低頭舔了一下。

他感覺舌頭差點粘在這上面,整個手掌都被覆蓋了一層涼意。

海蒂撐著下巴看著這個南方人笨拙又快樂的玩著冰塊,突然很懷念空調的存在。

空調、電視、計程車、飛機……

她揉了揉額角,把淡淡的遺憾感拋在了腦後。

總歸是有失有得的。

-2-

達芬奇感覺自己在發生著奇怪的變化。

他是個發育正常的男人,有時候早上也必然要處理一些小問題。

但不管是在貴婦們面前演奏里拉琴的時候,還是和領主產生爭執的時候,他都能保持理智和得體,如同自己敬仰的前輩那樣時刻溫和有禮。

可現在有些時候,他在海蒂身邊時,似乎容易變得緊張和笨拙。

比如她只是要伸手拿自己手邊的鹽壺,或者給自己遞一杯橘子汁。

當她靠近自己的時候,他會有種隱秘的忐忑和期待,如同等待著吃到糖塊的小男孩。

但離開她,再次去大教堂裡參與設計的時候,他又重新變成了那個成熟而清醒的男人。

……她不會真的是個女巫吧?

達芬奇畫了一半起重裝置的受力圖,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就算是女巫,他也不會出賣她的。

旁邊的教士們湊在一起聊著天,還比對著彼此戒指上寶石的大小。

“達芬奇——休息一下嗎?”紅衣主教笑著揮手道:“聽說洛倫佐先生這個月就要來米蘭了?”

達芬奇怔了一下,詢問道:“什麼時候?”

“他沒有和你說過嗎?聽說是為城堡裡的那位領主夫人慶祝生日。”主教擺擺手道:“肯定又要送不少禮物,可惜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他皺了下眉頭,忽然想到了一些什麼。

海蒂那晚驚慌失措的來找他之前,是和克希馬一起把洛倫佐送回去的。

他不確定洛倫佐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或者有什麼粗魯的行為。

可她似乎並不想再見到他。

距離上次離別已經有半年多了,他注意到海蒂並沒有主動給領主寫過信,但還是會簡短的答覆從佛羅倫薩來的信函。

如果洛倫佐這次過來指明瞭要召見她,也許會強行把她帶回去。

在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他竟然心裡有明顯的慍怒。

這種感情難以解釋和分析,也不太像和朋友什麼的有關。

青年不願意往更深的地方去想,卻還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她現在顯然比在佛羅倫薩來的更快樂。

等從教堂裡返回住所之後,達芬奇躊躇了許久,還是決定帶著她暫時避開他。

他不希望她再露出那樣的表情,也希望她每晚都睡的安穩而放鬆。

“——提前半個月出發?”海蒂叉起了炭烤海狸肉,表情有些好奇:“怎麼這麼早就走?”

達芬奇低頭切著橄欖,並不高明的撒著謊:“路上可能要耽擱一些時間,早些走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