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教皇和主教會有私生子?”米開朗基羅護住腦袋,試圖搞明白一些長久的困惑:“按照教條,他們不應該與婦人有染才對啊。”
海蒂笑著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道德從來都沒有靠譜過。
當它對人有利的時候,便是那奪目又光明的旗幟,如同火焰一般能猛烈燃燒。
當它擋住慾望的時候,便會被棄之如敝履,也許路過的人還會忍不住跟著踩一腳。
中世紀的人們反對性與愛,反對世俗享樂與人性解放。
五百年後的人們依舊有許多反對的東西,只不過把奉為圭臬的神學換成了所謂的道德正確而已。
“米基,你有考慮過去柏拉圖樂園或者佛羅倫薩學院讀書麼?”列奧納多突然開口道:“也許你可以聽聽學者們如今在談論什麼。”
“是個好建議。”海蒂贊同道:“我可以給你寫推薦信。”
少年怔了一下,又露出拘謹的表情:“可是多梅尼科先生那邊……”
“我們來和他說一聲就好。”達芬奇從懷裡掏出一份手稿,遞到了他的手邊:“這是我畫的解剖圖,也許看完之後你可以受到許多啟發。”
“解——解剖圖?!”米開朗基羅下意識地翻了兩頁,意識到這真是解剖人體以後的手稿。
他本能地想扔掉這種魔鬼才有的東西,卻又因為畫家的職業習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是肌腱的分解圖,還有手指和手肘的肌肉分解……
不……我不能看這種東西……
可難怪達芬奇先生會對脖頸附近的肌肉這麼瞭解,原來這個地方剖開以後是這個樣子……
列昂納多見那少年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忍不住笑了起來。
“話說回來,”他揚起手指提議道:“有空我們再一起解剖一具吧,剛好我對大腿附近的肌肉還有些沒弄懂的地方。”
波提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扭頭又看向拉斐爾:“你什麼都沒聽見。”
小拉斐爾誠實的點頭:“沒聽見。”出錯了,請重新整理重試
於是達芬奇真的又帶人拖了一具屍首回來。
由於這位天才這兩年一直在米蘭設計大教堂的緣故,那片荒涼的野墳地擁擠了不少,聽說什麼年齡和體態的屍體都能找到。
米開朗基羅一臉複雜的跟著達芬奇坐馬車離開了杜卡萊王宮,回來的時候都快哭了。
海蒂頗為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後者甚至試圖想躲開她的碰觸。
“大人,您如果知道我碰過什麼東西的話,”米開朗基羅紅著眼睛道:“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再靠近我了。”
這種事情——簡直是在瀆神!
海蒂眨了眨眼,身後幫忙托住裹屍布的波提切利隨口道:“她是鍊金術師,合理合法的接觸過這些。”
少年懵了一秒鐘:“您是說——”
“列奧的解剖學知識都有大半是她教的,你覺得呢?”
米開朗基羅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直接躥了出去,都不敢再看她一眼。
雖然口頭上推卻和抗拒還是挺多,但真到了解剖的環節,畫家們反而開始出奇一致的進入熱忱狀態。
海蒂給拉斐爾遞了一杯橘子水,拜託他去幫自己臨摹葡萄藤病株的形態,又把德喬扔那幫忙看著小孩,自己去了地下通風室裡幫他們打下手。
畫家對某些細節的嚴苛與認真,是外人往往不能理解的事情。
對於這件事,沒有人比海蒂更加理解。
當初達芬奇接了一位貴婦人的畫像訂單,從臉部輪廓到髮色眸色都設計的頗為精妙,但是一拖能拖接近四五個月,一度還差點想直接放棄這幅畫作。
原因聽起來有些可笑——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脖頸前垂落的珠鏈。
這種小細節似乎隨便畫畫就可以了,但達芬奇為了分析出來這種項鍊垂落的形態,甚至找來許多數學方面的書籍進行復雜的曲線計算。
海蒂已經放棄‘讓盧浮宮裡多幾幅名畫’的偉大想法,只送了條類似的珠鏈讓他在畫室裡一呆就是一下午。
如今他們四人一塊進了解剖室,雖然都因為屍體的氣味或者外觀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乾嘔,卻也沒有人願意離開。
三個畫家當然是因為腦子裡有無數個問題,他們能在這與一條大腿肌肉呆一下午加一晚上。
而海蒂過來陪伴他們,更多的是擔心米開朗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