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年紀,爭風吃醋也難免,畢竟如貴妃這樣穩重的,還是少,”她忽然凝神盯著幾片通透無暇的紅瓣,沉吟道,“既然說到這兒,我倒想起一件事來,四貞那日從絳雪軒回來,就神思迷離的,哀家想來想去……她跟皇帝也算從小一起長大的,莫不是日久生了情……哀家問她,也問不出來,你與她交好,她可跟你透過什麼意思沒有?”
淑懿兩手交疊,放於膝上,聽得這話,那長長的赤金嵌翡翠粒的護甲,不經意一動,在柔白的手背劃出一道細痕來,她低眉斂容道:“這……臣妾不曾聽說,亦不敢置喙。”
怪不得方才四貞格格似有難言之隱,原來是為這事,只是孝莊這回可想差了,她只以為那日去絳雪軒的只有一個順治,卻想不到耳房裡還有一位博果爾。
孝莊摩挲著鬥彩葡萄茶碗,道:“哀家也是關心則亂,四貞是難得的大方賢淑,若能做皇帝的嬪妃,倒是皇帝的福氣呢!只是,孫延齡那邊……”
淑懿試探道:“難道孫延齡想要與格格完婚?”
孝莊緩緩搖頭道:“這倒沒有,如今的情形,哀家也不想她嫁過去。若是四貞歸於孫家,孔有德的舊部必然也就與孫延齡的部下合為一體,西南就更按不住了。可若是西南局勢一旦有變,只怕到時不得不讓四貞去安撫孫延齡,以鎮攝三藩。”
淑懿望著庭院窗下,花叢間徘徊不去的那隻細蝶,撲動著紅豔豔藍晶晶的翅子,無枝可依。
她搓著衣角,感嘆道:“若是平凡百姓家的女兒,尚可以擇良人而嫁,貴為和碩格格,卻要將姻緣與邊陲的安危聯在一起。”
孝莊顯出一絲無奈的歉然,道:“可不是嘛,不然,哀家何以捨得她這樣大的年紀了,依然叫她待字閨中呢?”
淑懿在暗暗盤算,如果可以設計讓太后對孫延齡灰心,斷了將四貞格格嫁給他的打算,那麼博果爾,一定會對自己赴湯蹈火以死相報的,博果爾雖然只是先帝幼子,但身份最為貴重,當年懿靖大貴妃在宮中的位份,可比孝莊還要高,他又是個少年英才,就連順治也十分倚重他……當然,要對孫延齡用計,還得從前朝想辦法。
就是不知道到那個時候,會不會又要讓孔四貞做嬪妃?此事還須靜待機會,從長計議。
☆、14第十四章 中秋暗爭
淑懿又在慈寧宮閒話一回,也就回宮去了。才踏進承乾宮的門檻,只見皎月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附在她耳邊道:“格格,柳絮才剛去井邊打水,失腳掉下去淹死了!”
淑懿陡然變色,柳絮雖只是個雜役宮女,但她的宮室裡平白無故的死了人,她這個主位也不能不聞不問。
她一徑進了正殿,雲珠衝了新茶端上來,淑懿接過喝了一口,問道:“這半日我不在,你怎麼處置的?”
雲珠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氣,回稟道:“宮裡死了人,按理要回給皇后的,可如今皇后不主事,奴婢就先回了淑惠妃,再回給太后——咱們宮裡的水井好好的,她非跑到鹹福宮去打水,單這一件就不好說,奴婢只好把柳絮與坤寧宮小福子私結對食的事,悄悄告訴蘇嬤嬤跟前的金珠了——娘娘放心,奴婢與金珠,是十幾年的姐妹了!”
淑懿鬆了口氣,怪不得今日在慈寧宮,孝莊對她頗為和藹,還傾肝吐膽的說了許多話。
淑懿向素絨堆花的繡墩上一坐,靜了靜心神,切齒道:“她也太狠毒了些,柳絮也算是為她出過力的。”
雲珠撇嘴道:“她在科爾沁跋扈慣了,拿我們這些婢僕的命,只當螻蟻,那日娘娘去絳雪軒,必是柳絮給她報的信兒,結果不但沒拿著娘娘的錯處,反而叫她大失了臉面,還被皇上禁了足,她自然是要拿個人出氣的!”
淑懿摩挲著茶碗,想了一想,又問雲珠道:“柳絮的屍首,怎麼處置的?”
雲珠惻然道:“宮女失足落水,若能歸葬本家,就算是主子的恩典了,偏生柳絮家裡又沒人了。”
淑懿沉思道:“那就……”見院子裡仍有兩個小太監在掃院子,遂招招手,令雲珠俯下身來,湊過去耳語幾句。
雲珠點頭會意。
淑懿舒了口氣,牽過雲珠的手來,笑道:“還要多虧了你,不是你在太后面前想法子澄清,想必這一遭我也難逃干係——其實她這麼做,也是要拿柳絮出氣,又安知不是往我身上潑髒水呢?”
雲珠謙遜道:“娘娘謬讚了!奴婢只是盡本分而已!倒是還有一件事,才剛康公公傳下話來,說中秋節快到了,今年新晉嬪妃入宮,宮裡頭一下子添了許多人,有意要大辦,也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