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魏的威脅……”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眉頭微微一皺,可能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北亳軍,早就不足以作為他魏國的威脅了,無論向是死是活,其實都相差不大。
介子鴟看出了老臣杜宥的尷尬,接過了話茬,巧妙地補全道:“杜大人所言極是,向此人,乃是宋郡之民的心中支柱,如今,此人在臨死前臣服於我大魏,這將大大有利於朝廷收攏人心,只是……”他頓了頓,帶著幾分苦笑說道:“先前朝廷將其汙為大善之惡、亂國之賊,這就……”
包括趙潤在內,殿內諸人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都明白介子鴟的意思:反正向都已經死了,吹捧吹捧死人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在目前情況下,他們抬高向,讚美向的品德,有利於整合宋郡的民心。
但是具體如何操作,還需要從長計議,總不能魏國朝廷自打嘴巴吧?畢竟前段時間,可是魏國朝廷將向打為借復辟宋國之名而暗中圖謀不軌的野心家的,這會兒突然改變態度吹捧向,這未免太過於突兀了。
而此時,就見溫崎左手拿著那張書信,右手手指輕輕彈著紙張,輕笑說道:“不如就從向心中的悲憤著手如何?……不知陛下與諸位大人是否注意到,向信中用詞有些激憤,隱隱有種哀默心死、自暴自棄之意,我認為,偽宋那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讓向感到絕望的事,而且這股絕望的因由並非來自我大魏,而是偽宋內部……”
在殿內諸位大臣中,溫崎最是擅長詩詞歌賦,對於字裡行間的用詞用句,那是非常敏感的。
經他提醒後,趙弘潤與諸大臣再次細細觀閱這份書信,果然,他們亦逐漸感覺出,向在寫這封信時,心情可能的確處於激憤狀態。
這也讓趙潤解除了一個困惑,因為在他印象中,向那可是一個非常堅韌不拔的人,這從魏國在戰勝韓國之後,向依舊不肯攜偽宋投降於魏國、仍要憑藉微山湖的地利阻擋魏軍一事就能看出一二。
當日,趙弘潤便叫來高括,命他去徹查此事。
然而沒過兩日,趙潤便又收到了沈的來信,沈在信中指出了向之所以寫下絕筆信自殺的原因宋王子欣曾因不堪重負,欲棄國家逃跑,卻被滕城的守卒無意間截住。
想來,沈也意識到了向的死志,並且覺得向的死有點蹊蹺,是故派人到滕城打探了一下。
在看到沈的書信後,趙弘潤最初是啞然失笑,恥笑於子欣這個宋王,居然棄下國家、丟下臣民逃跑,簡直是丟盡了天下王族的臉面。
而隨後,趙弘潤心中便泛起了濃濃的惋惜,深深地為向對宋王室的忠誠而感到不值。
在再次召開於垂拱殿的內朝會議中,趙潤感慨道:“向,已盡到了作為宋臣的職責與義務,再無比他更忠貞的忠臣,可謂是仁至義盡,是宋國欠他一個有膽識的君主……才使他最終得到如此淒涼的結局,著實叫人扼腕嘆息。”
諸內朝大臣點了點頭附和這位陛下的言論,隨即,藺玉陽捋著鬍鬚說道:“不如就拿這子欣替罪?”
所謂的替罪,即是將向之死的責任推到不負責任的宋王子欣身上,以此轉移宋民因為向之死引起的仇視與悲憤,只要朝廷運營得當,使勁讚美向、抹黑子欣,就能順利地將矛盾轉嫁到子欣身上。
要是魏國朝廷再心狠點,在最後將子欣作為獻祭,搞不好宋民與北亳軍計程車卒們還會承他魏國的人情。
聽到這個建議,諸位內朝大臣紛紛點頭,表示這個主意不錯,然而趙弘潤卻沉吟著沒有表態。
見此,諸內朝大臣皆不解地看向趙潤,卻見這位陛下沉聲說道:“可能向的死,十有**是因為子欣,但向在信中懇求朕庇護宋王室的後裔,當時朕敬他為人,在心中已經將應下,亦……不願反悔。”
聽聞此言,諸大臣在面面相覷之餘,亦為之動容。
“陛下乃仁慈之君。”禮部尚書杜宥率先表態自己的態度。
作為魏臣,他當然在意自己國家的利益,但作為禮部的尚書,他更在意的,還是己國君主、太子的品德。
而眼前這位年輕的君主,就表現出了讓杜宥萬分欣慰的品德,或者說作為君王的器量。
可是……‘寬恕’了宋王子欣,誰來背鍋呢?
難道真要朝廷來背鍋?
就在諸位大臣苦苦思索之際,就見趙潤微笑著說道:“諸卿何須苦思?就當是朕以往錯瞧了那向即可,溫崎,代朕寫一封祭奠向的檄文……”
“這……”
諸朝臣大驚失色:誰來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