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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可惜……

葉孤城見過花滿樓與蘇密爾之間的相處,也知道李漠臣的朋友、那個容貌豔麗,性格卻單純的波斯青年是如何地被花家七公子放在手心上呵護疼寵。

就如同他今日在百花樓時所見到的那樣細心而又體貼。

可這般近乎於甜膩的溫存,在他和李漠臣之間出現過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似乎也只有在床笫之間,耳鬢廝磨之時,他望著身下人佈滿縱橫交錯的傷疤的身軀和因氤氳著的朦朧水汽而恍惚顯露出了些許脆弱的眼眸,才會隱約產生幾絲淡淡的愛憐。

李漠臣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他的溫柔。

那個連父母相貌都不清楚的人,自有記憶的那天起,過得便是辛苦的日子,後來入了天策府,上陣殺敵,不知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無數的新疤換舊痂,疼痛便成了最習慣的感覺。

天策的將士是東都之狼,橫槍立馬,一杆長槍可裂雲穿空、所向披靡,縱然是死,他的脊背也不應該有哪怕只一寸的彎曲。

這是堅持,也是驕傲。

所有的敵人具對他恨之入骨,軍中的兄弟袍澤間有義氣有信賴,可能夠給予他溫柔的人,卻從來都不曾有過。

他便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並不需要那些柔軟的情緒,更不可能再去索求些什麼。

於他而言,即使他愛的人總是孤傲冰冷,可只要呆在那人的身邊,就已經足夠溫暖了。

而在葉孤城心中,那個人堅強又高傲,不需要他細緻溫柔的保護,那個人隨性而灑脫,不需要他無時無刻的關注,那個人愛他至深,永遠也不會從他的身邊離開……

這樣的想法,雖不曾付諸於言語,卻是他潛意識裡真實存在過的。

所以他勤修劍道,為了復國的大業而忙碌,卻在無形之間忽視了身邊的人,而現在,他完成了葉家的祖訓,可心卻已經變得空了。

愛人分明就在他的身邊,雙眸輕闔宛若沉睡,然而他卻覺得自己伸出的手,已經再也無法碰觸到那蒼白的面頰。

親眼目睹所愛之人在自己的懷中閉目而逝的痛楚,錐心刺骨,比起這樣的疼痛,嘴邊因內力激盪而溢位了鮮血早已算不得什麼了。

蘇密爾說李漠臣會醒過來。

不管這話聽起來有多麼的可笑,葉孤城都願意相信,即便他很清楚,床上躺著的人,早已失去了一切生命的跡象。

他一生不信天命,可這一次,他由衷地希望會有奇蹟發生,能讓他的愛人再次睜開雙眼。

“漠臣,抱歉,我真的沒有照顧好你。”

葉孤城彎下腰,將那具冰涼的身體擁到懷中,而紅衣散發的年輕將軍靜靜地靠在他的肩頭,漆黑如墨的髮絲遮住了毫無血色卻仍然英氣俊美的側臉,依稀還是與往日一般無二的情景。

然而此刻,他的愛人卻不會再仰起頭,用那雙桃花盛開的眼眸望著他,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慵懶中帶著點兒孩子氣的笑容。

閉上了眼睛,葉孤城將李漠臣垂落在一旁的手握在了掌心裡。

那隻手並不柔軟,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因著常年挽弓執槍,指腹手掌間覆著一層厚繭,帶著刺骨的冰寒,卻讓他一握住就再也不想放開了。

“漠臣,你會醒過來嗎?”

“花滿樓,你說小將軍他會醒過來嗎?”蘇密爾的眼圈通紅,嗓音中還殘留著哭過後的嘶啞。

花滿樓知道蘇密爾此刻有多麼的傷心。

在這個世界,蘇密爾與李漠臣初次相見之時的欣喜若狂,花滿樓還記得清清楚楚,他還因此而吃過一次醋,也是因為李漠臣的出現,他才明白自己對蘇密爾的感情。

可現在,那個意氣風發、丰神俊朗的年輕將軍就這麼去了,連他都難免有些傷感,更別說蘇密爾會有多難過悲傷了。

他也很想安慰蘇密爾說,李漠臣一定會醒過來,但這種沒有根據的話,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依靠著奇蹟而得來的希望,又有幾分是值得相信的?

沒有得到回答,蘇密爾也沒在追問下去,他了解花滿樓的想法,事實上,他自己也未嘗不是這樣想的。

即使先前那般信誓旦旦,可這樣的關乎生死的事,他如何能保證得了?

心中一陣鈍痛,他微微收緊了與花滿樓相握在一起的手,推開了百花樓的門。

樣式各異的紅色請帖散落了一地,那是因為離開時太過匆忙,忘記了關窗,而被風給吹散了的。

先前蘇密爾還在和花滿樓商討他們的婚事,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