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仰面一笑:“大姐,我是普通人,你總是我的大姐。靜晨的心思,我都揣摸不出,我認為他此生都不會對你問起他的身世。”
沈夫人站起來,握住他的手:“小魚,你的身份你自己清楚,你與洛陽韓逸洲,我本不贊成,但是他也不是普通人,你要選他,對我們大家也未必不利。”
小魚的嘴角嘲諷轉瞬即逝,他抽出手,笑道:“娘活著時候說:小魚的眼睛,明明是桃花眼的形狀,卻命裡沒有桃花。我總覺得大姐像娘,到底還是差了那麼點兒……大姐,你去見盧雪澤一回吧。白誠的事,他那裡幫幫忙,我們家就謝天謝地了。”
蕭錦春道:“我會去的,他幫過我家好幾次……也許將來我們也會幫他。”
她是一個久經風霜的女子,此時時刻,她卻不忍心去看小魚的眼睛。
她出屋子的時候,晨曦已經在天邊,冷靜晨背手對著一棵古松,見她出來,他的眼神卻平靜:“夫人,小魚呢?”
蕭錦春滿臉疲倦:“他獨自走了。他說和人有約,要去一個地方。”
她已經預見了盧雪澤的表情,當她兩日之後面對盧雪澤的時候,這個人果然沒有任何的驚訝。
“小魚還是不願見萬歲麼?”盧雪澤居然笑了一笑。
蕭錦春點頭:“多謝先生……無論如何,先生總是維護小魚的。”
“以後他叫什麼?趙樂魚成了蕭超,但蕭超,我有生之前還可以見麼?”盧雪澤問。
蕭錦春搖頭:“我不清楚。我原來從來不明白孩子的心,都說長姐如母,我確實不如母親。人要甘於平淡,也是不易。”
盧雪澤又包容的一笑。
蕭錦春告辭以後,一股煙味從火爐子裡面冒出來,盧涉從外面跑進來:“爹爹,爹爹,太后 的病真的好了麼?為什麼大家都說公主不來我們家了?”
盧雪澤端詳兒子:“她病好了。公主不來了,他們的命不好……還不如我的涉兒。”
盧涉似懂非懂,他看見爐子中間的火舌,慢慢的燒掉了一張很美麗的圖畫,
虎丘風景,桃花灼灼。畫中間眉目英挺的俠義少年,終於化成灰燼。
大結局(下)
魚到洛陽的時候正值夜晚,他到了門口,將汗血馬韁繩朝韓家僕人手裡一送,就直接朝牡丹園跑去。
園中牡丹已經開始凋謝,小魚環顧四周,韓逸洲根本不在。
他先到了那株珍貴牡丹邊上的草堂,發現棋盤上的棋子已經收好,那殘局終於不見了。
“趙公子,你來晚了,我家大人早上就出遠門了。”阿吉不知何時,依在門口。
“去哪裡了?”
阿吉茫然道:“大人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只說雲遊中國,到了該回來的時候就回來。”
小魚的眼睛黯淡,臉龐被霜打了似的,阿吉忍不住道:“趙公子?你怎麼忽然去了又忽然來?我家大人前夜像丟魂似的,你沒有和他約好?”
“嗯。”
阿吉說:“那就是公子的不是了。養花的人,哪裡有這樣心血來潮的呢?若不感到時刻的精心,牡丹何以盛開?”他看見小魚的痛苦神色,沒說說下去。
小魚獨自順著山坡上了韓逸洲居住的草堂,堂內鋪設了半張畫卷,倒像是新畫的山水圖卷,一旁是韓逸洲的筆跡: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際樹,江清月近人。
他畫的似乎是江南的春色,但題字邊上有些化開。似乎韓逸洲的淚跡,模糊成了團團墨色的花朵。
小魚恍惚的走出去,坐在牡丹花叢中,幾日胸中得抑鬱無從開解,又想起韓逸洲的面影,忍不住放聲痛哭。
天亮的時候他出了韓家大門。冷靜晨居然在門口佇立……
“你上哪裡去?”冷靜晨問他。
小魚道:“回家。”
冷靜晨陪著他一路走去,忽然伸出手來摸了摸樹上的葉子,嘆息一聲。
“怎麼了?”
冷靜晨有些傷感:“小魚,回家去吧。過些日子就相通了。世上什麼東西都不可強求。我嘆息,因為我為了盟主的事情離開了幾天,居然春天就這樣錯過了。”
“明年還有春天。”小魚眼睛紅腫,卻還不忘記開導他。
冷靜晨注視他:“也許吧。該回江南去,小魚。只要我活著,天下沒有人會傷害你。”
小魚想說句臨別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周嘉直起身來,他母后坐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