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張小姐便按捺不住,以為因廟中驚鴻一瞥,於公子便也如她一般,對自個兒上了心,如今大好的姻緣上門,自要緊緊抓住。
於是竟不顧女兒家羞澀,急忙催促著母親牛氏把親事定下,唯恐放跑了那翩翩佳公子。
張發財本有些不踏實,聽了娘子的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方略覺安心。
誰知又兩日,“於家”的人又來,竟是要定婚期,張發財倉促裡,便擇了個黃道吉日定下之後才覺得不對,親自去於府打聽一番,卻才得知於府並不曾去府上提親。
原來來定親的,是令整個青州未嫁的黃花閨女唯恐避之不及的另一戶“尉家”。
張發財確認之後,如五雷轟頂,他生意場上十分得意,子嗣卻單薄,只有這個掌上明珠,本來打算招贅個女婿,順便繼承家業的,沒想到“於家”來提親,因迷於對方“書香門第”,故而倉促應承,卻不想竟上了賊船。
偏偏尉遲家的當家主母十分厲害,張發財雖是當地富戶,卻難跟這種門閥抗衡,賊船上了便難下,一時哭天不應叫地不靈,張小姐知道一番心意錯付東流水,且又是定了個跟“閻羅殿”的親事,也是急得跳腳,於繡房裡頭哭叫不休,屢屢尋死覓活。
張發財走投無路之時,便忽然想到那青衣文士的話,當下便命小廝四處找尋那人。
誰知找了數日找不見,等張發財無意臨門而站的時候,卻見那文士打眼前路口經過。
張發財當下撒腿跑過去,揪住那文士,大聲叫罵:“你這烏鴉嘴,竟咒我出事,如今果出了事,我跟你拼了”
文士望著他,冷冷靜靜,一雙狹長眼睛如許銳利,竟讓他有些罵不出聲來。
張發財心中憋屈,何況就算真打死這人,也救不得自家女兒的,酸楚之下,反落下淚來,哭道:“你為何要那樣詛咒我,如今,我要害死我親生女兒了,嗚嗚嗚。”
文士見他落淚,便道:“當日你不信我,如今信了,卻已是晚了,不過不打緊,或許這是一樁好姻緣,只要度過一個關卡”
“什麼關卡,鬼門關麼?”張發財倒也機靈,眨著淚眼相問。
文士見他頭腦轉動果真是快,不愧是商人,便笑道:“不必事事都往壞處想”
張發財見他笑的高深,一時福至心靈,拉著文士的袖子便跪下去:“高人,是我有眼無珠得罪了您,但我只有這一個女兒,捨不得讓她去送死,求您指點迷津,救救我們一家。”
文士起初不理,張發財豁出去,廝纏不放,百般哀求。
最後文士嘆了聲:“你這人,雖然貪圖蠅頭微利,是個奸詐商人,但卻舐犢情深,有拳拳父母之心,罷了”
他嘆了聲,想了片刻,便道:“相救你的女兒,倒也有個法子,你只需在這街頭上站個七七四十九天,在這四十九天之中,會有個小姑娘打這兒經過,你若是能攔住她,求她應了幫你,那你女兒便會平安無事了。”
張發財半信半疑,唯恐是敷衍之語:“高人,什麼樣兒的小姑娘,什麼時辰來?小女可還有一個半月就要出嫁了”
文士笑道:“保管在四十九天之前來到,什麼時辰我也說不準,樣貌我倒可以跟你說,保管你認不錯別人,但是要我說給你知道,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您只管說?”
文士慢悠悠道:“我要你二百兩銀子。”
張發財一聽要錢,委實心疼然而二百兩銀子跟自己的心肝寶貝相比,卻也不算什麼了,於是忍著心疼,道:“只要真的管用,二百兩銀子自然是使得的。”
文士道:“你若不信,我轉身就走。”
張發財把心一橫,在懷中摸了摸,摸出兩張銀票雙手遞過去:“求您點撥,務必救一救。”
那文士把銀票收起來,才笑道:“你這人,倒還有救。好,你附耳過來”
張發財如溺水之人握到救命稻草,忙將耳朵湊過去。
第2章 寒食東風御柳斜
青州,又稱北海郡,乃是古之九州之一,地理書《尚書禹貢》中稱“海岱惟青州”,海指渤海,岱便是泰山,臨近山海,地勢風水絕佳,也是歷來的兵家必爭之地。
無豔仰頭看著那古城之上氣勢雄渾的“青州”兩字,喃喃道:“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我可是餓壞了。”走了一天的路,委實累了,連皮囊裡的水都喝光了,無豔草草將這城門打量了會兒,迫不及待地往城內而去。
城門外,便似兩個世界。無豔入了城,隨著人潮逐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