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會得意,會自嘲,這個時候的他,面對著煩瑣的公務,面對著如山的摺子,卻彷彿如魚得水般自如,鮮活的和那個冷麵冰雕的他,判若兩人。
他伸了懶腰舒展身體,整個過程中盡帶著一種指點江山,俾倪天下的微笑,我咬著嘴唇垂了眸,怕自己從心底溢位的安慰會在臉上擴充套件成一個太大的笑容,好容易壓制住了情緒,抬眸,卻正對上他似是剛剛睜開的眼睛,燦若星輝,帶著驚喜的笑意,“來了?”
我笑著點頭抬步進去,把清粥放在桌上,他起身過來,仍舊帶著欣喜的笑容。我打趣道:“怎的開心成這樣,笑意都掩不住了,可是摺子上了拍你馬屁的話兒?”
他笑道:“什麼馬屁都沒有你這個清粥管用,在書房喝了這麼多年,兀然少了,真是難受的緊。”
我垂眸淺笑,看他持湯匙喝粥。從多少年開始呢?似乎是從我們大婚開始,看他夜夜熬到很晚,神色疲乏,便琢磨著給他弄些吃食宵夜,嘗試過很多,卻只有最簡單清淡的白粥調些醃菜最合他的口味。
我暗笑,若是天下人知道當今皇上最愛的吃食便是白粥,不知會是怎樣瞠目結舌的表情,卻顧自又喟嘆,皇上也是凡人罷了。
他忽而頓了喝粥的動作,卻也沒抬頭,許久,“我當你永遠不會來瞧我了。”聲音悶悶的,想是因為嘴裡還喊著燙粥的緣故。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麼不會?粥燙,我剛煨好就端過來了,慢點用,仔細燙了舌頭。”
86、千秋雪白誰人頭 。。。
他忽而笑了,聲音低低悶悶,許久才止住笑意,終於嚥下口裡的粥,“真是燙的緊,已經燙到了。許久未用,真是想念這個味兒。”
我嗔笑:“我不過是在西暖閣罷了,你若是想,過來自然就有。”
他止住笑意,忽而伸出胳膊圈過我,把我往前帶了幾步,他便埋首在我腹間,我詫異的看他奇怪的反映,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這樣靜靜的圈著我。
許久,“知道我為什麼非要把你留在西暖閣麼?我怕你跟他們一樣,也跟十三弟一樣,因著我是皇上,便遠遠的躲開了,做甚都拘著禮數,我不敢去瞧你,也是怕著這樣。額娘……”他
頓了一下,似是艱難的接著說:“額娘她不因著我是皇上,卻……”他停住了話頭,我垂眸看著他,髮絲見恍然看見一根刺眼的白髮。
白髮?胤禛正值壯年,怎麼會有白髮?
心底兀然一緊,他,心裡的負擔,竟然這樣沉重嗎?這些年,他究竟揹負了什麼?公務?孤寂?還是這些年來,他們父子,母子,兄弟間的猜疑?我蹙眉闔眼的一瞬,淚意又一次湧上。
忙壓抑下淚意,笑著彎身去摟他,“皇……”話音還未出口,便感受到他身子怔然一緊,變得僵硬,想到他方才說過的話兒,又注意到他從不在我身邊兒自稱‘朕’,怕是不想我也因此跟他生了隔隙,便止了到嘴邊兒的話,想了又想,“胤禛,你還有我,不論你在哪,我都會隨你走。”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緊緊的抱緊我,似是要把我嵌進他的靈魂。
忽而暖閣門被開啟,我迅速要脫離胤禛的懷抱,胤禛鬆開我,帶著惱怒,“作甚!不知道通報嗎?”
進來的人是高無庸,他一臉蒼白的進門兒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頭汗水,正順著他的臉頰下滑,大冬天的,怎的這樣大汗淋漓?
他喘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面色帶著悲愴:“皇上!皇太后不……不行了!”
我恍然耳邊抽了真空似的,恍然間彷彿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忙滯了呼吸,轉頭看向胤禛。
胤禛正端著茶杯漱口,聽聞蹙眉抬了頭,面色仍是清冷,彷彿千年冰雕,然而卻垂了眼,讓人看不到他的情緒,然而他的動作卻出賣了他——
似是要放下茶杯,他卻心神不在的,用了過大的手勁兒,把茶杯重重的磕在了桌子邊兒上,“啪”一聲,茶杯破了,一杯子的水潑灑出來,全灑在他手上,袖子上,他卻沒有發現似的,仍舊神色淡淡的垂著眼。
“皇……”高無庸擔心的開口,卻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我蹙眉走近他兩步,猶豫半晌,咬了咬嘴唇,終於開口:“皇上…
86、千秋雪白誰人頭 。。。
…”
他仍是心神不在的樣子,並沒有反應。我咬了嘴唇抽出帕子替他擦手上的水,手指碰觸到他手上的面板的時候,一下收回了手,抬眼去看他,滿是疑惑。
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