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馬大元高聲言道:“喬幫主的身世,我早已知曉。只是這些年看在丐幫在喬幫主的治下蒸蒸日上,我只當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打定主意要將此事爛在心裡!哪知這胡虜野種終究是胡虜野種,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終要露出他的本性來!這些年順風鏢局愈發勢大,丐幫弟子只知金銀不知忠義!將買賣做去遼國和西夏,名為打探訊息,實際上究竟要做什麼……嘿嘿!這件事只怕唯有喬峰自己心裡明白!”
堂上多名長老想起馬大元這大半年來始終反對將順風鏢局的買賣擴張至遼國與西夏,也不禁在心底暗暗點頭,對他的話又信了幾分。
“喬峰,事到如今我也不妨直說了。我雖對你有所懷疑,只是沒有實證也不能胡亂冤枉於你。直至少林玄苦禪師的死訊傳至鄭州,徐長老尋我問明情況,我才知道再不能姑息!”馬大元說完這些,便一臉正氣地退回到了徐長老的身邊。
丐幫有此變故,群丐皆是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這堂上竟是死一般地寂靜。喬峰在丐幫威望甚高,大夥誰也不信他會是個惡人。只是少林方丈、徐長老、馬副幫主也同樣都是頂天立地的大人物,如何會胡言亂語平白冤枉人?
不知過了多久,喬峰緩緩出了一口長氣,一字一頓地道:“只因有少林玄慈方丈與汪幫主的手書,你們才信了我是契丹人;只因你們信了我是契丹人,才認定了是我殺了玄苦禪師,而我在丐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背叛丐幫、背叛大宋!是不是這樣?”
喬峰目光如炬,好似能穿透馬大元的身軀看穿他的心肝脾肺。馬大元被這犀利的目光看得一陣氣虛,終是忍不住扭過頭去恨聲道:“胡虜野種、狼子野心,還有什麼可說?”
徐長老亦道:“喬峰,我丐幫素來以忠義著稱。你既是契丹人,便絕不能為幫主!”
說話間,這封書信已在丐幫四大長老,執法、傳功兩位長老並各分舵舵主的手上傳閱了一圈。震驚、詫異、惶惑、為難、不敢置信等等各種情緒在諸位長老與分舵舵主的面上不住輪轉,莫衷一是。丐幫出此重大變故,大夥都將目光轉向了執法長老白世鏡。
此時的白世鏡不曾與那馬伕人有過苟且之事,是以仍保持著忠直本性,對喬峰也極為敬佩。見了這兩封書信,白世鏡也是極之為難,只一臉尷尬地喃喃:“喬幫主,這……這……”
卻在此時,一個清脆的女音在這堂上幽幽響起。“喬幫主,這書信可否借小妹一觀?”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之人著一身鵝黃衣衫,面上脂粉不施顏色卻如朝霞映雪。如此楚楚動人的美人,自然正是王語嫣。
喬峰苦笑一聲,接過白世鏡遞來的書信轉手給了王語嫣。
王語嫣粗粗掃過一遍,抬頭向馬大元問道:“敢問馬副幫主,這封書信為何竟在你之手?”
“這書信原是汪幫主生前親手交給我保管。”馬大元即刻答道。
“原來如此。”王語嫣聞言卻只冷冷一笑,“這麼說來,喬幫主在今日之前從未見過這封書信?”
馬大元立時一怔,許久方咬牙道:“不錯!”
“既然喬幫主在今日之前從未見過這封書信,那他便從不知曉自己的身世。既然他一心以為自己是漢人,又怎會無故殺害自己的恩師、背叛丐幫、背叛大宋?”王語嫣朗聲問道。不等馬大元答話,她又漫不經心地補上一句。“更何況,這兩封書信究竟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宋先生!”
有王語嫣這一聲招呼,隨同王語嫣而來的眾多賬房中即刻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只見他恭恭敬敬地接過王語嫣遞來的書信翻看了一陣,很快便磨墨鋪紙照著那書信抄了幾行字。而最令人驚訝的便是:這位宋先生寫下的字跡竟與那書信上的字跡一般無二!
“這!喬幫主,你看!”白世鏡見狀面上登時浮現出一抹狂喜之情,“此事大有蹊蹺,喬幫主!”
“什麼蹊蹺不蹊蹺,這書信分明是假的!”蔣長運卻恨聲道,“喬幫主的父母雙親在堂,他的身世哪裡用得著幾個外人來說?”蔣長運口中說著外人,目光卻並非落在少林玄難、玄寂兩位禪師身上,而是落在了馬大元與徐長老的身上。“更何況,喬幫主少年入得我幫,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方得了這幫主之位。若是汪幫主早知喬幫主是契丹人,還這麼……這麼……事後又寫下這封書信,那未免也太……”
蔣長運語焉不詳,堂上群丐卻都在心中默默地幫他把話補全了。若是汪幫主早知喬幫主是契丹人,竟還把幫主之位傳給他偏又留下害他性命的手令,那未免也太過糊塗、反覆無常、過河拆橋、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