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
王九收到聖旨。
當天,鑲紅旗九千人,及六千漢軍從復州出發。第二天,一萬五千大軍進抵南信口安營紮寨。
南信口的北岸並不寬,突前之處…連五百米都不到!除去環海灘塗,適合紮營的地方不足兩百米。
一萬五千人大營,往這麼窄的地方一擺!頓時旌旗如林、甲冑耀日、人聲鼎沸、層層疊疊!
連營自道旁下寨,竟有近十里之遙。令對岸高處也根本看不到頭!壓力如凜冽北風,席捲長興島。
島上原住民才幾千。但兩月來從半島避難而來的民眾,倒有八九萬。尤其這半月!聽聞王九收復了長興島,日夜有人從南信口偷渡,一度造成渡船奇缺……
他們都是無錢無產的普通民眾,無力登上一票難求的客船,去往太平的山東半島。
十七日,這些驚魂未定的百姓,紛紛從山下窩柵奔上小山頭!驚駭莫名、漸漸呼天愴地起來。
這下可真完了……
島中唯一集鎮…被王九部的營寨與官廳佔據。此時,營寨還在有條不紊以工代賑……
男人在壘土、燒窯、伐木、打松木樁、平土、夯土等,忙碌如蟻中,鎮外大片的丘陵小山包,日漸被梯次整平。
而女人,則在煮飯、熬粥、整理營房、漿洗衣服,另有更多人在紡布、縫衣做鞋等。
官軍賑災,卻不養閒人!投奔官軍,就必須接受軍事化管理。關鍵是成人必須分營、分組而居!男女老少都有專門營房,不準串營、甚至不準隨便走動。
一句話,生存與自由之間只能二選一。於是,很多還帶著糧食的大家子,寧願躲在廣袤的丘陵山間!搭著簡陋窩柵、採摘林中野果、捕捉水中魚蝦,也不願往投官軍。
除天性崇尚自由外,老百姓還有更深隱憂:建奴!
若建奴攻擊長興島?官軍可以乘船而跑,投奔官軍的老百姓卻逃無可逃!唯剩任人宰殺……
現在,建奴果然大軍壓境!一旦開始渡海,廣闊的長興島必將守無可守!集鎮的千餘官軍…也就唯剩駕舟出海一途。
肯定完蛋……
不過,令山林中百姓們奇怪的是:王九部一點都不慌。
就似對岸的建奴完全不存在般!該組織建設的人在建設長興島,該練兵的將士在演練軍陣,該編練新兵在慢慢招兵。
五月十八日上午。
王九親至碼頭,將士列隊等候!漸漸有大批船隊靠港。船隊所載,除大量糧草雜物!據說是遼東馬家百多人,及其傢什。
竟然還有這心情?
……
島上兵力奇缺!
本來就只有二千六百多人,東林一通操作猛如虎!一道聖旨就將原川軍、班軍、浙兵逼走了。
如今還在長興島的兵力。僅有契雪從皮島帶來一千人,大戰餘生六百一;與王九一千突騎…連番大戰後僅剩的五百零;以及馬家還剩的八十家丁,共計一千二百將士。
二百六十平方公里,光海岸線就二百里!即使二千六百多戰士仍在,守住長興島都特別緊張。現在卻僅剩一千二百人……
王九守住長興島?這是軍事角度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這,就是東林對王九的關照!也是貴人對建奴的考驗:滅王九的機會和壓力都給了老奴。
老奴糾結萬分……
王九雖只有千多人守島?但大金卻需渡海來攻。若偷襲不到?復州雖雲集兩萬兵力,但搶灘登陸的損失會很大!
可是偷襲?王九打仗似乎不是在偷襲!就是在偷襲的路上。小年輕的他卻比老奴更懂偷襲……
還有個辦法是等!等嚴冬到來、近海的海面都上凍。
那樣,大金兩萬人馬可直接…從兩三百米寬的南信口踏冰而來。
即使王九防住南信口也沒用。完全可沿著海岸線,在兩百里岸線尋找缺口!王九還能咋防咋守?
可這辦法更扯淡!
現在才五月!等海面上凍到可踏馬?至少十一月中下旬……
王九不能暴兵?
等半年後!若王九暴兵一萬並訓練有素?且在島上各關隘都修有工事?那麼,王九守衛下的長興島或許再無漏洞,反而處處陷阱……
於是,儘管受到貴人壓力!但老奴卻不願冒然進攻。
沒人真正喜歡長期打仗!尤其是硬仗、惡仗。而同王九的每一場仗,卻必然是硬仗惡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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