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躊躇中。
先後三隻信鴿:“渾河邊三十罈女兒紅…該啟封了!”
渾河邊從來沒有啥女兒紅!但來自渾河邊繳獲的建奴重甲,王九剛好送來了三十車!藏在作為賀禮的三十車鐵蒺藜下。上面是薄薄一層不值錢的鐵蒺藜,下面是一甲難求的、金貴無比的重甲。
重甲有多金貴?
五軍都督府主產、工部也能部分生產。朝廷需要重甲?戶部得全款付現“訂貨”!若這樣倒是不貴,一套也就五十兩。可如今大明戶部的德性?哪還有錢訂購重甲!
但重甲是戰略物資,朝廷嚴令只能戶部訂貨、兵部提貨!換言之,大明的軍官有錢也買不到。
連黑市都不行!朝堂險惡,萬一哪個大佬釣魚執法……
但自家控制的商人,拿去賣給蒙古、建奴、叛軍!不但能賺大錢,還讓誰都查無實據。
公開行情:北虜百兩銀子可買,東虜得兩百兩!至於大明的將軍?那全是出口轉內銷。
——你要麼有本事從戰場繳獲!要麼有錢從“邊貿”商人手中購買!別無他途。
公開秘密:將軍們繳獲重甲都心照不宣扣留!從不上報朝廷。或者戰鬥慘烈、敵甲已成廢鐵。
王九就在渾河血戰時,從建奴屍身上剝下了幾千套!這種好東西,邊關買一套也得三百兩起步!秦良玉夢寐以求!西南卻有價無市的重甲!王九抬手就給她一千套……
三十罈女兒紅……
酒不醉人人自醉!
該啟封了?
酒再好也是用來喝的,甲再好再貴也是用來穿、用來打仗的!問題是同誰打?去哪打?
王九總不會要她秦良玉,讓石砫精兵穿著他送的金貴重甲,去攻打他鎮守的重慶吧?
飛鴿傳書也有被人截獲的風險,而行軍打仗最怕被探知機密。所以,同誰打!去哪裡打?就是秦良玉該自己琢磨的問題……
秦良玉讓全軍待命!自己卻在輿圖與沙盤前,已踱了半天的步。實在看不出哪裡有重大戰事、重大戰機!除了攻打重慶。
直到斥侯一條軍情傳來:水西兵只向重慶對岸派了兩萬兵馬!餘部又分為兩部。一部兩萬佈防在家;另一部兩萬,會同奢崇明的兩萬多殘部,出發沒多久就停下來駐紮、休整。
秦良玉對照沙盤凝神!那部停下來駐紮、休整的大軍,令她從有些疑惑中越看越有問題!越想越不對勁!但具體又說不上……
那可是支近五萬人馬的大軍!開到哪裡都令人生畏。
按說,這才是安邦彥攻重慶的主力,前面兩萬不過是先鋒!
可是這行軍序列?先鋒離大部百里足矣,一般就三五十里!哪有先鋒離大部隊八九百里?哪有先鋒已達戰場!大部卻反而退回兩百里…窩在老巢邊境的道理?
安邦彥在想啥?
結合王九的三道飛訊,結合沙盤的反覆觀察,一道靈光石破天驚:安邦彥要突襲、攻佔貴陽!
且越想越對!
安邦彥是啥東西?南黨豢養的狗賊!
奢崇明剛叛亂佔據重慶時,他早就蠢蠢欲動!自告奮勇說同奢有仇,要出兵平叛!朝廷謝絕了他,他卻仍點兵出水西、駐南岸。
後來王九收復重慶,他一邊將親妹妹都送過去巴結王九!一邊又突襲重慶,卻失敗了。
再後來,他同奢崇明眉來眼去,互為奧援!然後才是王九發檄文,同高貴、恐怖的南黨打起了擂臺!
於是,安賊的機會來了:早知王九心懷叵測、遲早必反,故拼死欲為朝廷提前除掉反賊……
所以,之前突襲重慶非叛亂!非造反!是為國孤忠啊。
然而,反賊的野心一旦燃起?是不可能輕易熄滅的!而且,如今的形勢對安邦彥極其有利……
首先,大明戰神的王九造反了!
當年,王九領五百人守個小小的荒堡!最後都讓十萬建奴頓兵城下、屢屢折損卻毫無辦法。
現在,王九不但造反,還盤踞在糧秣、兵甲、軍需充足的堅城!大明若無數十萬大軍、經年圍困?想攻下堅城、平滅王九?無異天方夜譚!
大明又哪還有精力,甚至哪還有心思去對付他安邦彥?
其次?奢崇明成喪家之犬了!
川黔滇三邊廣袤邊林之中,播楊之後有兩雄!永寧奢與水西安。奢崇明卻成了投靠他水西的喪家之犬……
那麼,安邦彥不但新增了近三萬精兵!而且還擁有了在西南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