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她考了145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英語。
只有55。
明明前段時間還在幻想著未來生活。
就差一點點,她就可以前往夢寐以求的大學。
一切都虛化成了泡影。
穆聽梨很難說出此刻的滋味。
但不管怎樣,她沒有哭,也沒有露出脆弱的表情。
當天傍晚,鍾媛媛走到穆聽梨跟前,笑得格外明媚:“姐,那十萬塊錢你打算怎麼辦啊?其實我有個跳舞的同學,家裡是開酒吧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介紹你過去。就晚上賣賣酒,雖然辛苦點,但是來錢快。”
那一瞬間。
穆聽梨的思緒被拉回。
李嬸驗過傷後,要求她賠償十萬。穆博嶽和鍾翠琴自然不會幫她,所以鍾媛媛給她出了個主意。
穆聽梨淡笑:“你喜歡去,自己去就好了。”
“我這不是為你好麼。”鍾媛媛鼓了鼓嘴,反駁說:“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穆聽梨看她:“我有那功夫,不如直接找陳昀禮借十萬,你說他會不會借我?”
“……”
最後是奶奶從破舊的存摺裡拿出所有的錢,這錢她藏了一輩子,準備留給穆聽梨讀大學用的。
奶奶佝僂著身體,找李嬸商量,從十萬賠償款變成了八萬。
奶奶求著穆博嶽幫穆聽梨交下一中的復讀費用,但穆博嶽說什麼也不肯。
那時穆聽梨一點都不想念書了,她打算出去打工,並努力思考著怎麼把錢要回來。
一向脾氣很好的奶奶卻大發雷霆,將她狠狠罵了頓:“別忘了你爺爺最後的遺願!他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考上大學!”
奶奶哭著找到了爺爺生前的好友,在他的幫助下,穆聽梨轉學來到了陵宜八中。
之後,李嬸的兒子把自家父母接走了,衚衕裡討論這事的人隨著時間漸漸淡了下來。
*
路旁樹葉被風吹起,發出嘩啦啦的響聲,穆聽梨的思緒似乎也恢復了一絲絲清明。
儘管過去有很多很多不好的回憶,但她此刻眼底的星光仍然盪漾著,輕聲道:“只要我的精神足夠強大,那些流言和事件就殺不死我。他們想讓我抬不起頭,永遠活在淤泥裡,可我偏要抬頭站在陽光下。”
“我問心無愧,所以我沒道歉。我沒做錯,所以我可以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走在任何人的前面。”
“哪怕沒有人相信我,也不要緊。”她笑了笑,聲音輕而緩。
“穆聽梨,我相信你。”段靳嶼眸色沉沉,一字一頓道:“你當然沒有做錯,錯的是他們。”
聽到他的話,穆聽梨嘴角的笑意更濃。
“鍾媛媛以為造我的謠,就可以打敗我。”她像是開啟了話匣子,喋喋不休道:“說真的,她也太小看我了。其實一中的流言也就傳了幾天,最後就銷聲匿跡了,你知道為什麼嘛?”
“為什麼?”
提到這事,穆聽梨語氣異常興奮起來:“當時有個男生當我面造謠,他以為我脾氣好不會反抗,可那天我什麼也沒說,直接去了衛生間……”
她又打了個酒嗝。
段靳嶼靜靜等待著下文。
“我去衛生間拿了一張帶滿血的姨媽巾,那會兒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回到教室,把姨媽巾全部塞到他的嘴裡。那男生嘴裡全是血,臉色比調色盤還要精彩。”
“後來他居然還敢狀告老師!”穆聽梨拍了拍自己胸脯,頗為自豪:“我可是一中的年級第一哎,當時最具潛力的保送學子!老師得知這件事,直接記他的大過,還要他在紅旗下讀他的檢討!因這一壯舉,當時好多看不慣我的女生紛紛崇拜我!”
段靳嶼繃緊了唇角,一點都覺得這些事好笑。
他的腦中不停回放著她說的每個字。
隱藏在體內的暴戾因子在瘋狂跳動,拉扯著他的每根神經。
他不明白背上的這個姑娘為什麼經歷了這麼多,還能夠這麼堅強樂觀,待人溫柔真誠。
段靳嶼的喉結上下劇烈滾動,嗓音喑啞:“姐姐,從今往後,我會是你手中的槍,不會再由任何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