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還來掃墓的人十分罕見,蕭棠秋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了今天直播的恐怖遊戲裡的畫面和剛才花店老闆娘說的話,然而當他帶著一點警惕轉過頭去,卻在看到來人時愣了一下。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中年女人,她生得很美,儘管已經上了年紀,卻依然不減風情,只是眉眼帶著淡淡的哀愁。
她徑直走到了孟星河的墓前,似乎沒有看到一旁的蕭棠秋,這讓蕭棠秋的目光微微有些黯淡,他的嘴唇動了動,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
這個中年女人正是孟星河的母親孟清秋。
蕭棠秋記憶中的孟清秋是個溫柔和善的漂亮女人,他和孟星河從小一起長大,每當他們從外面玩耍完回去,只要孟清秋在家,她就會笑得一臉溫柔地拿著手帕替兩人擦乾淨小手。
但是自從孟星河死後,她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性格大變,對蕭棠秋的態度也變了,每回她在墓園裡見到蕭棠秋時都十分冷漠,就像沒有見到他似的,不僅無視他的存在,連他說話也從不搭理。
這一次孟清秋也照樣無視了蕭棠秋,蕭棠秋雖然內心有些難受,卻也完全能夠理解孟清秋的冷漠,畢竟誰能夠用平常心對待害死自己兒子的罪魁禍首呢?
——七年前,孟星河正是因他而死。
那是孟星河十八歲生日前的一個晚上,因為和家裡人發生了爭執,兩人決定一起離家出走,在外面流浪了一天後,兩人又累又餓,正好因為是孟星河的生日,他們決定用身上所有錢買個生日蛋糕,但在買完蛋糕回他們暫時歇腳的公園的路上,他們卻在街上吵了一架。
他扭頭就走,氣沖沖地準備過馬路,一輛車卻忽然失控似的地朝他撞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死定的時候,孟星河就像爆發了什麼潛能一樣猛地衝過來將他一把推開,自己卻隨著蛋糕一起被撞飛了老遠。
被撞了個血肉橫流的孟星河當場就死亡了,當救護車趕來的時候,一切為時已晚。
即使那場車禍已經過去了七年,蕭棠秋卻依然一閉眼就能想起當年的畫面,當時他趴在馬路上,眼睜睜地看著孟星河在他面前斷氣,精神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因此得了嚴重的精神傷。
那之後他便把自己關在家裡關了兩年,哪裡也不敢去,哪裡也不想去,更加不敢坐車,兩年後他才漸漸走出了車禍的陰影,但不管去哪裡,卻還是能不坐車就不坐車,當然,最好還是不出門。
他也因此得了社交障礙,不肯去上學,也不肯交朋友,直到五年前他開始沉迷網路,交了一些網上的基友,接觸了h站,甚至自己開始做主播玩直播,情況才漸漸好轉了。
儘管蕭棠秋已經逐漸從當年的事走出來了,但他卻依然還是無法面對孟清秋,他從來沒有見過孟星河的父親,也沒有見過孟星河的其他親戚,所以他覺得孟星河也許是孟清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也因此,他對孟清秋的愧疚感更深了。
就在他盯著墓碑上孟星河的照片發呆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在安靜的墓園裡,這聲音顯得十分突兀。
他下意識看了孟清秋一眼,見孟清秋表情淡淡的,似乎依然將他當作空氣,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卻是往前走了好幾步才開始接聽。
手機那頭傳來了蕭棠秋母親的聲音,她和蕭棠秋寒暄了幾句後就開始直奔主題,卻是打算讓蕭棠秋明天去相親。
蕭棠秋無奈苦笑,稍稍壓低了聲音:“媽,我還年輕呢,用不著相親。”
蕭母絲毫不買賬:“你是還年輕,但這些年來,你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吧?”
蕭棠秋一時無言,卻又聽到蕭母繼續往下說:“我找大師算過了,大師說你二十五歲這年有桃花劫,如果化解不了可能連命都要丟了,所以我自作主張給你找了幾個相親物件,說不定就能化了你這桃花劫,為了你的小命著想,你必須去見一見。”
“媽,那都是封建迷信……”蕭棠秋小聲嘟囔,“什麼大師,估計就是騙你錢的!”
“什麼封建迷信,寧可信其有!”蕭母嘆了一口氣,“你難道忘了孟星河的事了?當年他出生的時候,他媽就找人算過,那大師說他是早夭之相,活不過十八!就算他媽從小把他當成女孩子養,想逃過老天的眼睛,但你看看!他還不是沒活過十八!”
蕭棠秋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蕭母似乎察覺到自己語氣太重了,又緩和了語氣:“小秋,不是我心急,你這幾年……我也不是非要你馬上就談戀愛結婚,至少你要去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