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熱燙的湯藥雖然大半都是灑在了外頭,但是還有一部分卻是實實在在地灌入到了慶曆帝的嘴裡面去的,燙得他完全是沒有辦法說話了,只是死命地咳嗽著,可每咳嗽一聲,他的喉嚨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疼痛,有鮮血從他的嘴角邊溢位,但是慶曆帝卻還是梗著那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倒下的,如果他現在這個時候倒下,那麼整個北雍,那是真的要跨了。
百里縉雲推開那養心殿的大門瞧見的便是阮碧蘭坐在床頭有些瘋狂地笑著,而他的父皇卻是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著,整張臉漲得通紅,彷彿是要嚥下那一口氣似的,等到他靠近了一些的時候,慶曆帝那一雙眼睛忽地張得老大,直勾勾地看著百里縉雲,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樣。
百里縉雲被那眼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打小的時候便是最害怕父皇用那種像是要吃了他一般的眼神,每次看到的時候總是要害怕不已的,後來母妃同他說,那是因為父皇對他的期望很深。最可笑的事情是,他那個時候還真的相信了,相信父皇對他那般的嚴厲便是對他抱著很深的期望,但是直到後來的時候,他反才發現了,其實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一回事。父皇他,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將皇位傳給他的事情。
既然他不傳,那麼這便是讓他自己來取便是,這古往今來的,有多少弒兄弒父得了皇位的皇帝,這帝王之位原本就是踩踏著無數的屍骨上前的。這般一想之後,百里縉雲便是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錯處的,他上前了一步,叫了一聲父皇。
慶曆帝被那滾燙的藥汁燙得整個嘴巴都是發木,即便是他想要訓斥上幾句,也是一丁點也說不出話了,只能用那張得極大的眼睛直直地瞪著百里縉雲。
百里縉雲想,若是自己的父皇能夠開口說話的話,想必這第一句要開口說的也便是逆子。
這不想忤逆也便是忤逆了,事到如今也已經是沒有半點的回頭餘地了,要麼就是他登上帝王之位將那些個人全部都處理乾淨,就像是父皇當年處理自己的兄弟一眼,他也不過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而已,真的是怨不得他的,要麼就是他被人給處理了個乾淨。
“父皇,事已至此,你不若就是將虎符給交託了出來吧,如今三軍不發,而東極南嘉西芳三國聯軍卻是破了一個又一個的城池,若是北雍百年的基業毀在了父皇的手中。只怕父皇百年之後也難以同祖先交代!”百里縉雲頓了頓,又道,“父皇你若是肯講虎符交託出啦,我答應你,必定留那些個兄弟一命,父皇你待如何?!”
慶曆帝在心中冷哼上了一句,這些日子他雖然是躺在床上起不來身,但是卻還不至於什麼事情都是不知道的,這老二在背地裡頭做了多少事情,他雖然不能說全部都知道的,但是也是曉得了不少的混蛋事情,這樣連自己的父皇都是能夠對付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善待百姓的好皇帝,他也本就不是一個領兵帶將的奇才,只怕這虎符一旦是交託到了他的手上只會將北雍攪得一團糟糕,割地賠款一類的喪權辱國條約或許也是能夠接受的,這樣一來他才叫真的沒有半點臉面去見列祖列宗了。
百里縉雲見慶曆帝將頭扭到了一邊不在看他,他心中有些惱怒,這個老東西竟然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是這樣不肯放手,這是非要讓老四來接這個位子不可麼?!
百里縉雲一甩袖子,他冷下了聲道:“父皇,你休怪兒臣心狠,你若是不肯將虎符拿出來,兒臣也是沒有什麼法子,但是父皇你若是想著還想要讓四弟回來,那隻怕父皇到時候見到的也不過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面了,若是父皇好生的,兒臣便是會留老四一條性命。父皇你也別是想著有旁人會是來搭救你一場了,老三受了重傷,兒臣已經在沿途設下了,老三是絕對跑不出去,也必然是不能同老四通風報信的。”
慶曆帝聞言,他閉上了眼睛,就連老三也已經是指望不住了麼,難道現在這個時候真的只有任命一條路可走了不成?!
慶曆帝不想這般認命,但是卻又是半點都無計可施,他思索著,朝堂之中的官員他是半點也指望不上了,即便是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大臣,現在見不到人一切也已經是枉然了,他就是那籠中鳥,半點也是沒有指望的了。
霍地,慶曆帝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來——宋珩。
這宋珩雖然自己一直都是沒有給予什麼實權的,但是宋家在軍中積威一直不滅,當初也是她同自己說還是有法子退兵的,只要宋珩是能有法子退兵的,那便自然也是有法子幫他一把的,是的是的,他現在還是皇帝,只要他能見到宋珩,宋珩那般的聰慧,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