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澄識得那餅,是這集市位置最不好的地方賣的普通烙餅,那餅用的是便宜的粗糧,還象徵性地在上頭撒了兩三點黑色芝麻,味道不怎麼樣,但是勝在價格便宜,還很抵飽。
她見那女子容貌俊秀,又瞧喬榆神色有些痴,當下便了悟。橫豎這位大家公子,只是拿她做了擋箭牌。
方才拿帕子為她擦汗的舉動,恐怕也只是想要藉助和她的親近,來刺激那個女子。
只是看那女子的反應,人家方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喬榆估摸著,喬榆的這段感情,也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到底是少年情竇初開,還喜歡上根本不喜歡的人,一時間,郝澄也對這嬌俏公子多了幾分同情。
喬榆瞧她目光,不悅道:“你這是什麼眼神,你懂什麼。別胡思亂想。”
郝澄只是笑:“喬公子說的是,我自然是什麼都不懂。”
她們兩個說話的時候,捱得十分近,從遠處看來,只覺得她們兩個姿態親密,甚是像在打情罵俏。
她們兩個,交談沒幾句,郝澄就感覺一道令她從頭到腳都不舒服的視線,就凝聚在她的身上。
喬榆比她的反應還更為強烈性,郝澄不過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他感覺那視線簡直像是在用千萬根細針在背後扎他。
當下他也不想著什麼風花雪月的事情了,順著那視線望過去,便瞧見一個戴著錐帽的男子遠遠站在那裡。那錐帽上有薄薄的面紗,遮掩了男子的容貌。
郝澄也瞧見了那男人的身形,當下她臉色就變了。喬榆不認得這人,她卻不可能認不出來。那身形,那衣服,這人除了江孟真不會有旁人。
逃還是留,郝澄的腦海裡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她還沒做出個合適的決斷,對方便朝著她的方向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江孟真的步伐其實很輕,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尖尖上。他的步伐在她腦海中以幾十倍的慢動作放慢放沉重。
郝澄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不是那種心動的緊張,而是那種考試作弊怕被抓包的心虛。
就好像她正說著班主任的壞話呢,結果轉頭一瞧,班主任就站在她身側的那種緊張感。
明明她和喬榆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啊,她也未曾答應過江孟真什麼。怎麼被薄薄面紗下的那雙眼睛一瞧,她就能心虛成這樣呢。
可她就是心虛,就是緊張,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叫囂,快跑!可腳下就像是生了根一般,牢牢地的紮在地上。
一步,兩步……眼瞅著江孟真越來越近,郝澄緊張得下意識地嚥了口唾沫。
身側的喬榆卻是搶先一步,率先走開了她身邊,到了江孟真的跟前站定。
兩個男人身量差不多高,喬榆像只驕傲地天鵝一般朝面前的男人仰起下巴,他的脖子修長白皙,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洋溢的氣息。
他態度十分傲慢地開口道:“方才瞧著我和那書生的人,是你沒錯吧?”
男子略顯低沉的嗓音從錐帽下頭傳來:“是我又如何?”
喬榆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直白,他原本還想嗆這人兩句呢,一時失策,竟有點語塞。
不過喬榆畢竟是喬榆,他心理強大得很,當下又道:“那你方才用那眼神瞧著我們兩個是什麼意思?”
江孟真瞧著面前的少年,對方的容顏無疑是美麗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渾身上下都寫著兩個大字——年輕。
倘若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些杏花村的村民說過,郝澄如今不過十九,面前這少年看起來也就是十六七歲,正是和她般配不過的年紀。
他的聲音裡便帶了幾分漫不經心和陰寒:“我想看誰,是我的自由,那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郝澄和他們兩個相隔的距離並不算遠,方才喬榆一開口,她就感覺施加在自己身上那種無形的壓力悉數退卻了。
她走過來兩步,正好把這兩個男人的對話全部聽在耳朵裡。
光聽他們說話的內容,她就覺得臉上面皮抽搐的厲害。要是擱在武俠劇裡,這對話的場景簡直充滿了迷之裝逼感,只是這是現實生活,她怎麼聽怎麼都覺得喜感。
而且喬榆到底是年輕,雖然嬌蠻跋扈了些,可站在江孟真身前,氣勢完全就被壓制住了,而且喬榆算起來比江孟真還要稍微高一些,只是江孟真一開口,她就覺得前者頓時矮了一截。
郝澄這個旁觀者都這麼覺得,喬榆直接對著江孟真,哪能察覺不到自個是處於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