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前站著的一身皇袍的女子儼然就是淮安王了,更準確的說,是晉國新帝。
她身形高大,五官的輪廓很是堅毅,一雙鳳眸極其銳利,她的面龐和郝澄侍奉過的上一任皇帝有五六成的相似,只是膚色黑了許多,氣質也和那位完全不同。
在她看過來的時候,郝澄和江孟真齊聲向她行禮:“草民郝澄、臣江孟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郝澄原本是雲州知州,但因著新帝的緣故,如今也只是一介布衣罷了。江孟真頭上還有個縣主頭銜,自然是可以對新帝稱臣的。
新帝抬手,示意兩個人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兩位免禮。”
郝澄謝過皇恩,先等江孟真坐下來,又在他身邊坐好:“陛下尋我們可有何事要吩咐?”
她只知道淮安王驍勇善戰,也十分聰慧,但對其本人並不算了解,也不知道對方宣她們進宮是何用意,好在江孟真在她身側,把她這份忐忑給壓了下去。
新帝唇角噙著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她拍了拍手:“皇兒出來。”百鳥朝鳳的屏風後頭便站出來一個十歲身量的女孩子,對方和新帝有七分相似,但面如冠玉,面板看起來十分細膩,一雙手也沒有什麼繭子,看起來被保護得很好。
小孩穿著紫色錦袍,頭頂玉冠,嚴肅著一張面孔,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郝澄更是搞不清楚新帝到底是什麼想法,但後者很快為她解了惑:“來見過郝太傅和江太傅。”
太女很是尊敬自己的母親,當先便要按照對老師的禮節來拜見她們兩個。郝澄心中惶恐,連忙上前一步託舉了太女起來:“陛下,草民才疏學淺,擔不起如此大任!”
新帝笑呵呵的模樣:“愛卿過謙了,先前的雲州可是你治理的,從前雲州是貧瘠之地,如今卻這般富庶,自然是愛卿有大才。”
她這麼說,郝澄壓力更大:“陛下謬讚了,雲城能夠有次發展,一是因為地利人和,二是夫郎行善修路。況且治理城池和治理天下所差甚遠,微臣唯恐……”
對方有些不耐煩:“換了別人,也不一定有你那個能耐治理好雲州。好了,朕說你可以你就可以。”
江孟真卻起身:“臣懷有身孕,怕是短時間內沒有精力教導小殿下。且臣為男子”要教人倒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這孩子先前受了磨難,他暫時只想好好養胎,不想把麻煩攬到自己身上。
子嗣問題尤為慎重,若是江孟真因為教導太子導致落了胎,那江孟真心中肯定有怨恨,新帝便是有意,倒也不樂意冒這個險。
“這拜師禮還是要的,江愛卿儘管先受著,等到有閒心再來教導太女也可。”
君無戲言,皇帝說出的話斷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江孟真和郝澄只得接了太女的拜師茶,又受了太女的禮,這才被宮人送回去,美其名曰,皇帝體恤臣子,她們舟車勞頓,自然要好好休息。
皇帝這話說的著實冠冕堂皇,她若是真心為郝澄妻夫兩個著想,那也至少等個兩三天,等他們休息夠了,再把他們傳召入宮。
現在搞得他們心神不寧,完全看不出來是體諒他們辛苦。
說是這麼說,但在馬車上的時候,郝澄肯定不會把抱怨掛在嘴上,她只在到自己的府邸,關上門來,才和江孟真分析皇帝用意:“陛下到底是如何想的,我也不是什麼當代鴻儒,她怎麼會選上我。”
皇帝選上江孟真,她倒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畢竟看起來新帝和自己夫郎有過來往,江孟真也確實足夠聰慧優秀,教導一個太女,那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至於這個世界男子地位不如女子,這一點就被郝澄完全拋到腦後去了。在她心裡,江孟真做什麼也是好的。
至於她自己,她很有自知之明。做個地方官,估計是沒有什麼問題。但閱歷不足,學歷在京城也算不上大儒,太女太傅並不適合她。
江孟真道:“妻主何必妄自菲薄,不過陛下選你做太傅,確實有別的用意。”
“夫郎請講。”她還是挺愛聽江孟真分析朝廷上的事情,他對她瞭解,講話也貼近她的性格,往往讓她有醍醐灌頂之感。
“新帝登基,時局動盪,她需要信得過的人來讓朝廷穩定下來。先前大洗牌換掉了許多人,武官是綽綽有餘,但文官勢弱。”
淮安王雖然驍勇善戰,自己也靠著打仗拿了不少的榮耀,但她對文同樣重視。重文輕武,或是重武輕文都對朝堂有著深遠影響。
皇帝要平衡,那肯定要讓現在勢弱的文官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