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一瞬間，連我都似乎看到死去的聶行秋，穿過無垠的時間，站在我們面前。靳雲森手裡的書，&ldo;啪&rdo;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凌藍秋最先反應過來。&ldo;怎麼才來？&rdo;她招呼齊楚：&ldo;過來，坐這，我們正在說電影的事。&rdo;齊楚勾起唇角，笑了笑：&ldo;不好意思，我來晚了。&rdo;他從來都是冷冰冰，就算當年遇上趙易也不假辭色，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還不是凌藍秋教的！他笑起來這樣溫文爾雅，怎麼可能不像聶行秋！這女人，果然是我低估了他。她輕描淡寫幾句話的後面，不知道籌謀了多久，齊楚這一個亮相，不管是時機，還是衣服，還是表情，都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尤其是這個笑容，不知道排練過多少次。原來都是算計好了的。關永平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仍然是那個腔調：&ldo;關於行秋的扮演者，我和青華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讓塗遙扮演。&rdo;算這老頭還有點良心。塗遙還沒來得及說句：&ldo;謝謝老爺子……&rdo;凌藍秋已經率先發難。&ldo;我不同意。&rdo;她直接就攻擊塗遙：&ldo;塗遙的形象氣質都和行秋不和，年紀也太小了點。&rdo;這女人性格太強，其實，她可以先不說話，讓鬱藍和靳雲森來否定。然後她作為聶行秋曾經的經紀人，再來上最後的致命一擊。她這樣急著跳出來，鬱藍和靳雲森再說反對，看起來就像是附和，平白浪費了他們的話語權。何況，剛剛齊楚那個亮相，已經說明了她的意圖。她現在又急著排擠塗遙，誰看不出來她是什麼心思？我不急。關老爺子七十歲的人了，一句話說出來，被小輩這樣反駁，不可能就這樣收回去。&ldo;那你看誰合適？&rdo;關永平不急不緩地問她。&ldo;齊楚就很合適！&rdo;凌藍秋還是一針見血：&ldo;他長得像行秋，氣質也像，我的行事就是這樣，不會繞彎子。但是我從不說假話！能演行秋的，除了齊楚還有誰？&rdo;我笑了起來。&ldo;聶行秋十五歲就入行，齊楚能演十五歲？&rdo;&ldo;怎麼不能演？&rdo;凌藍秋反問我：&ldo;齊楚在陸赫的電影裡，不就是從少年演起？&rdo;齊楚也只有那部電影可以說了。&ldo;那你真該去聽聽陸赫的評價。&rdo;我不急不緩地說：&ldo;你以為陸赫為什麼把齊楚的戲份削了那麼多，就是因為他演技的問題。齊楚要真是長得像聶行秋，為什麼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提起？偏偏一到要拍電影就開始說像了。換句話說，長得比他還像聶行秋的人多了去了，每年電視臺的模仿秀都有那麼多，是不是也要請那些人來演聶行秋？你雖然是齊楚的經紀人，除了為齊楚想，也該為這部電影想想。&rdo;&ldo;我偏袒齊楚？是你為塗遙在攪混水吧！你都沒有親眼見過行秋，憑什麼來決定誰來扮演行秋……&rdo;她又拿這個來壓我。&ldo;哈，難道你們的電影就是拍給親眼見過聶行秋的人看的？&rdo;我丟擲殺手鐧來：&ldo;再爭下去也沒意思，你敢不敢讓齊楚和塗遙兩個人都到關導面前來試鏡？&rdo;當著這麼多人，凌藍秋怎麼可能說不敢。&ldo;試就試，我倒要看看，被你這樣吹捧，塗遙的演技能有多好！&rdo; 威脅我讓齊楚先來。花梨木的圈椅很是舒服，我靠在圈椅裡，富家田舍翁一樣，半眯著眼睛，塗遙見慣大場面，也不緊張，還笑我：&ldo;大叔不看？&rdo;&ldo;我看什麼？&rdo;我懶懶看他一眼：&ldo;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該是你出力的時候了。&rdo;話是這麼說，關永平叫齊楚以聶行秋的身份，和每個人打招呼的時候，我還是看了靳雲森一眼。他眼睛緊盯著齊楚。凌藍秋果然籌謀已久，不知道跟齊楚透露了多少關於聶行秋的訊息，怕是連靳雲森和聶行秋的關係都說了幾分出來。齊楚這架勢，顯然是早就練過的。我記憶中，聶行秋也就是這樣，溫文爾雅的，人緣與脾氣都非常好，眼睛裡總是帶著點笑意，演慣了書生，生活中也像個書生。要是今天塗遙不在，這角色多半就是齊楚的了。可惜塗遙在這裡。他沒穿什麼像聶行秋的衣服，他長得也不像聶行秋，但是當他走過來，打招呼的時候，他似乎就變成了聶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