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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承認,就是說那是正確的並非反革命。因為原來公安局的人都認識他,不少人還對他同情,審訊簡直難以進行。可是他這案子是縣主要領導定的,又不能不整。

有一個剛到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年輕造反派不信邪,認為中央、省裡的高階幹部他都批鬥過,都老老實實,一個縣公安局長有多大?革命小將就制不服他?說:“我得會會他。”局裡造反小將精明豆兒小個子馬上附和說:“對!你主審我幫你。我就不信制不服他。”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19(2)

兩個小將提審了,再次讓他交待現行反革命罪行。他鼻子裡哼了一聲,用白眼珠斜了這兩個人一眼,氣呼呼地說:“你們知道什麼叫反革命嗎?我抓反革命時你們還在娘肚子裡。現在是黑白顛倒,將來還不知道誰是反革命呢!”小將急了:“好啊!你說現在黑白顛倒?對文化大革命不滿!”張文山毫不隱諱他的觀點:“是不滿!”小個子好像逮住理了:“你胡說!文化大革命是毛主席發動的,毛主席還能錯?不許你誣衊偉大領袖。”

“誰說領袖就不能犯錯誤?有錯誤也不許說?批評和自我批評不是共產黨的優良作風嘛!難道領袖就可以除外,黨章有這規定嗎?”主審人咆哮著站了起來,向前探起身子喊道:“你反動透頂!公開反對毛主席,我要砸爛你的狗頭,槍斃你!”

見對方立起來,張文山也猛然立起來向前撲去,舉起戴著銬子的雙手在空中一抖,那個往前探著身子的主審以為要打他,猝不及防,嚇得縮回頭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腦袋驚恐地呼叫:“啊!啊!你要幹什麼?”這時張文山把雙手指向了自己的胸口怒吼說:“來!有種的向這兒開槍!我等著!”

那個驚呆了的主審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仍然驚魂未定地直喘粗氣。特機靈的小個子看到領導那種狼狽的樣子,認為自己立功的機會來了,便趕緊衝門外喊叫說:“來人哪!來人哪!”

隨著這一聲喊叫立即進來五六個壯漢,這時那個主審也清醒過來了,很為自己剛才的失態難堪,看進來這麼多人又威風起來,為挽回面子立即決定加倍進行報復,怒氣衝衝地說:“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給他點厲害嚐嚐。”隨著他這一聲喊,幾個壯漢七手八腳地把個瘦老頭兒打得渾身是傷,立都立不起來了,他是被拖到監室去的。就這樣主審人還覺得不解氣,喊叫說:“給他戴背銬,吃飯也不許改過來,讓他趴著吃!”從此張文山便日日夜夜戴上了背銬,整天躺在那裡,再也沒人審問,因為他離死刑已經不遠了。

白剛聽了以後,內心無比激動,沉思良久沒發一言。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堅強的,但和張文山比起來,又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本來這屋裡已擠得滿滿的,還陸續往裡關人。突然白一村的老飼養員白敬理也被關進來了。白剛奇怪一個一輩子窮得丁當響的老貧農,怎麼也進來了?沒等白剛和他打招呼,他便直奔白剛而來,一屁股擠在了白剛的旁邊。白剛說:“大叔你這是為啥?”他嘆了口氣說:“咳!只為一句玩笑話。夏雷隊長買回一張林彪像,掛在了隊部毛主席像旁邊。我說了句你看他兇的吧!活像個大眼奸臣。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給捅上去了。你看就這一句話,他們能定我的罪嗎?”

白剛知道這雖是一句玩笑話,在“一打三反”運動中分量可是不輕啊!不過為了不給老人增加壓力,他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安慰說:“審問時多說自己的出身歷史,只怨自己沒文化不知深淺,只是看了相貌隨便一說,絕沒別的意思。我想不會有多大事的。”

白剛真的覺得一個老貧農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們也許能原諒他吧?誰知道他們都想錯了。因情節簡單證據確鑿又性質嚴重,第一批處理便有白敬理,判了有期徒刑七年。宣佈以後全屋的人都為之震驚。

白剛更是目瞪口呆驚訝不已。原來竟可以這樣輕易定罪,他為自己的事也更擔心了。更令白剛吃驚的是和他一同勞改的陸永安戴著手銬進來了,他立時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次審問讓他交待一起回來的勞改人員時,他就怕他有事兒把他們聯在一起,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白剛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想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一點蛛絲馬跡,看看是不是為他這一案而來的。但是陸永安只看了他一眼,略顯驚異便把頭一扭,找了一個地方擠著坐了下去。白剛很想聽聽他和人們的談話,以便了解他的案情。但他又把戴著銬子的雙手,放在了兩膝中間,低著頭半天竟沒有說一句話。白剛知道他脾氣怪,是一個性子烈不服輸愛生氣的人,可能又在那裡低頭兒生悶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