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崎嶇的山路,同樣漆黑的夜,可子君的心情卻如此的悲傷,三年前,她從爹手中逃脫,去奔向美好的愛情,那時候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而三年後,從老霍家虎口逃出,盲無目的在山野小路上亂撞,她不知道朝著哪個方向去走。
家的方向再熟悉不過了,但那條路已經堵死了,再也回不去了,想起爹那虛假的笑,阿媽那無奈的面孔,子君痛苦地搖了搖頭,北京有金名的地方,她不會去了,她有自己的尊嚴,子君可不願讓金名看到自己的狼狽不堪。
想想今晚的屈辱,她突然明白了花兒的死,也理解了她那時的絕望,自己不正是第二個花兒嗎?
漆黑的遠山像野獸般虎視著,她此刻多麼希望有一隻猛獸衝她而來,把她整個身心吞噬,讓自己在這世上徹底消失。
一切的恩怨情仇,都隨著這漆黑的夜而消失。
沒有了恐懼,子君的心也平靜了許多,不禁感激起家傲來,那個她一心一意伺候三年的可憐人,如果沒有她,自己就完了,就會如了霍老三的願,如果真讓那個人得手了,她一定會毫不猶豫走花兒的路。
想起花兒的死,除了那幾場哭聲外,留下的只有那荒野外一座孤零零的小墳,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隨著時間的流逝要淡忘了,只有在威脅子君的時候,還能拿出來當一下武器。
子君也奇怪家傲的舉動,她從來沒見過像猛獸一般的家傲,打起人來是那樣的兇狠,原來犯病的時候,他也打過子君,但不會這樣發瘋,想起今晚的家傲,子君不禁打個冷顫,那簡直是一頭飢餓的老虎,要把那大馬猴吃掉。
同時,她也恨起了霍老三,為了傳宗接代,已經喪盡天良,原來自己還慶幸他比自己的爹強一些,現在想想,子君更加憎恨了,連由於花兒死對二老的愧疚已經蕩然無存了。
“死,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她悲哀花兒的命運,突然覺得這個女孩用死來反抗太不值了,她要讓花兒重生,用另一種方式來討伐這些人,想到這,子君的腳步堅定了好多。
接下來去哪裡呢?天地之大,難道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嗎?子君心裡不禁一陣悲哀。
省城,那個曾是自己為之奮鬥目標的地方,子君突然想到了那個地方,心立刻開朗起來,主意打定,立刻朝縣城奔去。
當她到了縣城車站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正好有一輛從省城回來的大巴車,說只在站裡停靠2小時,就又返回去,子君很慶幸,正好不耽誤,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了。
一想到霍老三那醜陋的臉,她就想趕緊逃離。
正要走近大巴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往車門那邊望去,不看則已,一看讓她嚇了一跳,原來是家樹和思琦剛從省城回來。
前幾天家樹去省城跑礦山開採手續,思琦說順便買些結婚用品,臨走時思琦還問子君需要什麼呢!
真是冤家路窄,子君趕緊躲到了車尾的後面。
這時候一定不能讓他們發現,不僅尷尬,鬧不好自己就走不了了,想到這些,她又把身子縮了縮,這時候傳來思琦的聲音。
“家樹,我不回家了,直接和你回霍家莊。”
思琦的聲音充滿了幸福,一個要結婚的女人,滿身都有用不完的熱情。
“那可不行,離家好多天了,趕緊回去,休息兩天就到日子了。”家樹的聲音聽起來威嚴中帶著拒絕。。
“不嘛,不嘛!”思琦撒著嬌,活脫脫一個幸福小女人。
“聽話,你爸還在家等著呢……”
隨著一陣腳步聲,兩個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子君偷偷從車尾探過頭,眼睛不由得看向了出站口。
兩個人的背影映入子君的眼簾,思琦手挽著家樹的胳膊,推著行李箱,兩個人都穿著當時流行的風衣,活脫脫上海灘裡的馮程程和許文強,讓人看了養眼,也確實如此,好多趕車的都不住回頭看幾眼這一對璧人。
“真般配的一對,咋這好看呢!”子君身旁的司機也忍不住誇了一句。
“是,多麼幸福的一對。”子君也附和了一句。
盯著遠去的兩個人,子君眼神中看著那個走路一拽一拽的背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捨。
“再見了,家樹,你要幸福哦!”子君心裡和家樹告別著,不由得一陣心酸,在霍家莊,這個男人曾給了她永遠忘不了的溫暖,像大力神一樣保護著她,如果沒有他,也許她早遭到霍老三的毒手了,一行熱淚留下,浸潤著子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