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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部分

啊,你們的手腳太不乾淨了,要換成我來挑剔你們全都得倒了,就希望賢妃娘娘的軍師,還有那小姑娘,不可能纖毫畢現地看事情。

李香玉心中有數,開始反擊:“我要看人命案的卷宗。”

這要求不能推脫,於是一疊又一疊卷宗擺了出來。一份份文件出示案告,各方筆錄,仵作屍格,一應俱全。

勞倫斯在旁聽席上已經驚呆了,何其細密的文書流程!何其完善的法律流程!在他的猜想裡,賽里斯人斷案就是雙方各自陳詞,法官根據宏大而無所不包的法典,以良心出發斷案。

可沒想到,賽里斯人竟然是靠著一整套文書流程在執行法律,僅僅一樁命案,就包括案發報告,警差執行公務的報告,現場檢查報告,屍檢報告,證人問詢筆錄,犯人圈定和抓捕流程一系列文書,以及審訊兇手的報告,林林種種,一件命案,怕不下數十上百份文報。而且還會嚴格歸檔,隨時備查,以保證案件審理出問題時重新提查。

勞倫斯當然不清楚,華夏雖未立起獨立的法權,法務卻已經數千年沿襲,就形式而言,已嚴密到了非常成熟的地步。這也是儒法社會為確保形式上的統治,而歷朝歷代累積下來的。

它起的作用是什麼呢?首先自然是為了滿足社會管控的需要,必須維持一定程度的社會公正,由此社會才能穩定。幾千年大一統的傳承,讓這種需求所凸顯出來的形式法已足夠成熟,這可是眼下的歐羅巴所難望項背的。

其次這形式之法,也是因應人治所需。人治並非是毫無制度,反而更講求形式上的完美。當人治以某一點為重時,法這一途上就得提供相應的形式依託。換句俗話說,那就是不認真的時候就是坨屎,認真起來,那就是恢恢天網。

從漢到明,不管是“約法三章”還是“春秋決獄”,再到《宋刑統》、《大明律》、《明大誥》,這些都是表面上的華夏律法。在這些大典『性』質的法律之外,還有諸多臨時『性』、習慣『性』的判令如汗牛充棟。華夏法律歷史遠非簡單的羅馬法所能概括,而是各個方向匯聚起來的,又以官僚行政體制串聯而起,只要梳理出來,先不論具體法文如何,整個體系的浩大和完善,足以讓任何一個法學者五體投地。

勞倫斯爵士的感受就是這樣,因此當假髮脫頂而去時,他卻毫無感覺。在他眼裡,這場庭審就是賽里斯人華美而縝密的法學舞臺,他已毫不在意結果,只想讓這過程儘可能長,儘可能展現更多他所不知道的細節。

果然,李香玉在行家的指點下,對破綻百出的屍格、出警報告以及兇犯審問筆錄提出了質疑。

宋子傑道:“這該與你爺爺之罪沒關係吧······”

李香玉道:“連兇手都未必是真兇手,他說的話能用來給我爺爺定罪嗎?”

公堂嗡嗡聲四起,顯然都在支援李香玉。

眼見李香玉就要駁倒命案這一樁罪,宋子傑經驗豐富,沉聲道:“兇犯已認罪,此案已審結!這份證供就是真的!”

這是以形式公正推翻實質公正,打斷李香玉借這份證供給李煦卸責的途徑,李香玉咬著細碎銀牙,眼裡轉著淚水,再道了一聲:“不公平!”

接著宋子傑終於展現了他的實力,他反而追問李香玉“後援團”的正當『性』,引經據典,指責李香玉大搞人海戰術,不符法司庭審流程。在他的推動下,法司將給金陵群釵顧問的軍師們趕下了訟師席。李香玉這邊頓時失去強援,淪落到任宋子傑欺凌的地步。

“不公平——!”

以汪瞎子為首的旁聽眾們,乃至外面的站票眾們都發出高喊,但也只是一聲,而且沒有燥『亂』。他們也都知道,即便不公平,現有的法文就是這樣。要搗『亂』,他們就犯了法。他們只能以呼喊道出自己的心聲。即便是曹沾,也只是握緊了拳頭,心中喊著:表妹加油!

李香玉與姐妹們對視,在這喊聲中,原本沮喪的心氣也振作了起來。沉沉點頭,不願認輸。

金山衛行宮,朱雨悠小意地跪坐在李肆身邊,給李肆捶著肩膀,嗓音還帶著絲討好的媚意:“夫君,真不去過問此案?”

李肆一笑:“為什麼要過問?大家真關心此案的結果嗎?”

朱雨悠撅嘴:“我關心!要是學生們輸了,我出了那麼大力,難道都白費了?”

李肆搖頭:“怎麼會白費?這一案裡,大家會看到,官府的力量,法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而至於另一方……即便是旗人,即便是李煦,大家都會以己代彼,由此來審視國法。法司也會由此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