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香甜,笑得迷醉,如花卻似乎有些怕光,在他的注視中不自然地低下頭。
他的笑像荷葉樣清遠寧靜:“如花和小紅相識麼久,難道還看不出想要怎樣的生活嗎?周嘉樣的人,不適合……”
如花心底沉:誰不想過上樣簡單的生活?
輕聲回道:“胡呢,別理,小紅的事情不會再提。”
話雖如此,心裡卻幽幽泛起無名的哀傷。
粗茶淡飯,輕衣簡服……
輩子都能樣該多好!
不需要竭盡心力、爾虞詐,
不需要冒驚之險,讓愛人憂心,與朋友反目,
不需要對別人的命運負責任,不需要擔心任何決定會傷害有辜無辜的人們,改變歷史的軌跡!
可如今,無論身在朝堂內外,時時如臨大敵,事事如履薄冰,何時才能如釋重負?
何時才能攜子之手,逍遙山水,只為生命而活著,只為心靈而存在……
可是不行啊
——當年離開宮廷,就像煮粥的火候不到而貿然揭鍋,敗滋味。
時的軟弱,要用十年來彌補。
負小華,負尚元,虧欠下,
如今所能做的,只不過以己之身,止住兵戈血海,還個清明盛世,
更重要的是,要為國家找到個稱職的領導人,才敢功成身退。
為他,曾經不惜辜負國家;如今卻為國家,不得不辜負於他……
凡啊,如果多年前不曾離開,現在會怎樣?
凡,當年到底是什麼原因,定要不辭而別,
把獨留在寂寞的深宮,麻木地面對各色可憎的面孔,漸漸蛻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凡,當年到底是為什麼?
聲輕嘆打斷自憐自艾,凡的聲音在耳邊輕吟:
“如花,別想。
命運是註定的,註定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改變的命運卻也是註定的!”
如花聽得心頭急,順手操起桌上的茶碗,迎面摔去。
凡驚,接住茶碗,碗裡的茶卻灑他身,白色的綢衣,只留下汙黃的茶漬。
如花清醒過來,掩嘴而驚,不敢相信做出樣的事情。
抬頭望著凡,他的臉上閃過絲驚惶,又很快恢復平靜,臉溫和地望著如花。
“凡……對不起……”
手足無措,
臉驚慌,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樣……
心口堵,竟趴在愛人腿上,嗚嗚大哭起來:
“凡,對不起,不是有心的……凡,變得不可愛……為什麼會樣……嗚嗚”
“嗚嗚……”
凡輕輕地拍著的背脊,就像很多年前那樣……
哭聲漸小,
啜泣的抽搐也漸漸平緩下來,
到後來只是靜靜地趴著,貪戀著他的氣息,不想起身而已。
“如花,”凡撫著的背,慢慢地道,“最近皇上陛下稱病不上朝,不知真病假病。周嘉來訪,或許與此事有關,如花小心應對!”
趴在他身上的人兒震,如花抬起頭,撐著身子坐正。
眼睛還有些紅腫,目光卻已恢復清明。
周嘉專心而又不專心地撫著琴,琴音中竟有金戈激越、鐵馬嘶鳴。
他有心事的時候,喜歡來花如齋給如花彈琴。
即使不發言,似乎也有人聽懂努力按捺的寂靜之聲。
大事不決的時候,他常常忍不住自問:如果是當年的皇,會怎麼做?
周相雖然沒有多什麼,其實心裡不大高興周嘉常往花如齋跑,以為他為妖所惑。
任他怎麼爭辯也不管用——叔父人老,容易固守自己的想法。
到後來,他也懶得再爭辯什麼,只是獨自抱著琴,靜悄悄地出相府。
琴聲越來越激昂,不知陛下病體如何?
周相的政治前途,全系陛下身上!
周相本欲作良臣,如果不是耿尚元之死,如果不是陛下沒有好好凝聚耿尚元用生命保護的工部和戶部力量,如果不是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