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後,他們慢慢地脫離了對方,這是他們初戀,也是第一次擁抱,兩人都有些害羞。
劉淑玲緩緩地轉過身,用背對著他,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的雙頰已經緋紅。忽然,她叫起來:“哎呀,田埂上有馬蘭頭哎!”她像發現新大陸一般歡愉地叫道,“羅老師,你帶小刀了沒有?我要挑些回去。”
此時,兩人都平靜下來,羞澀之態也已消失。
“出來玩兒並沒說要挑野菜呀,誰還準備小刀。”話雖這麼說,他的手還是摸了摸褲兜,並從中取出一串鑰匙,捏住一把摺疊式水果刀說:“你看,這裡有一把,不過現在不能給你。”
“那怎麼行呢!回來就找不到這塊地方了。”
“你現在挑的話,馬蘭頭往哪兒放?中飯還沒到吃的時候,書包騰不出來呀。”見劉淑玲為難的樣子,他接著說:“這樣吧,我們記著點這裡的方位,你看,這邊上有棵小柳樹。”
劉淑玲向四周看看,沒有發現其他地方有柳樹,她放心了,然後又在附近的田埂尋尋覓覓地勘察一番,發現許多地方都有馬蘭頭,她露出笑容:“我們返回來時,一定要挑喔。”說罷,他們繼續郊遊。
走著走著,一條小河溝橫在面前:“哎呀,過不去了。”劉淑玲左顧右盼,沒有發現可以跨越它的途徑。
“跟我走,那頭有個橋。”天佑胸有成竹地領著女朋友去找橋。
到了跟前,劉淑玲大為失望:“這哪裡是橋呀,只是根木頭嘛!”
“凡是起到橋的作用的都可稱為橋。”
“你說的可不科學,船也能起到橋的作用,能說它是橋麼?”
天佑笑了:“你這叫抬槓,我指的是這根獨木橋。”
“你自己沒說清楚,這不能怪我。”
“怪我沒說清,你勝了。”天佑認輸,然後指著右前方說:“再走一里多路,有座寺廟,我小時候常去哪兒玩。喏,那邊鬱鬱蔥蔥的地方就是。”他之所以準備去他童年玩耍過的地方,不僅為了重溫兒時的野趣,也是為了看看那座寺廟是否經受住“破四舊”狂濤的“洗禮”,是完好無損還是支離破碎?
“你小時候貪玩麼?”她問。
“哪個小孩不貪玩啊,難道你小時候很乖?”
“不乖也沒辦法,家裡弟妹多,沒功夫玩兒。”劉淑玲不無遺憾地說。
“我們以後可以常出來玩。”天佑安慰她。
“去年,我弟弟妹妹到處串聯,周遊了許多地方,我真羨慕他們,我這一生一世興許沒這機會了。”
見劉淑玲悲觀的樣子,天佑用洋涇浜普通話逗她:“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機會總是會有的----”他的表演把劉淑玲逗得“咯咯”直笑。
“喂,別笑了,拉住我的手,咱們飛渡獨木橋,繼續我們的萬里長征。”
一路上,兩人海闊天空地聊著,不知不覺,那座廟宇出現在眼前。
它果真未能逃脫厄運。天佑的心一下沉了下來。這裡如此蒼涼,如此寒傖,瓦楞上的蒿草隨風搖曳,門窗脫落。到處是殘垣碎瓦雜草叢生。
兩位青年的眼睛同時生出幾多惋惜,幾多悲涼。他們沒有多停留,便匆匆離去。原本快樂的心緒被攪亂了。後來,他們像完成任務似的吃了點乾糧,心事重重地在原野上溜達。直到挑馬蘭頭時,他們的心緒才慢慢平復。
從郊外回來,一進光明新村便覺出氣氛有些異樣。居民們三人一堆,五人一夥像是在傳播什麼訊息。天佑發現有人一驚一乍連說帶比劃,有的人則神神秘秘地咬耳朵,聽客大多是一臉的恐怖。
“哎,你看他們在議論什麼呢?”劉淑玲碰碰天佑的胳膊。
“管他們呢。”
“好像他們議論誰死了。”
“哦。”天佑驚覺起來。他從人們的隻言片語裡聽出光明新村有人在武鬥中死了。
“是朱美麗吧?好像聽到有人提她的名字。”
“不會吧。”天佑認為一個孕婦怎麼可能參加武鬥呢。
到了家,天佑把聽到的隻言片語告訴母親。
徐憶蘭吃了一驚:“不會吧,早上我還看見她了呢。”
“興許我們聽錯了,不過大家確實在議論某個人在參加武鬥的時候被打死了,。。。。。。”
“別說了,怪嚇人的。”徐憶蘭制止兒子說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幾聲壓抑的哭聲,是男人絕望的悲哭,很快,就有稚嫩的哭聲摻雜其中,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