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推開隔斷門,發現裡間很暗,她遲疑一下走了進去,眼睛往四下裡找。
那人看出憶蘭在找電燈開關,便說:“沒有燈泡,回頭我給你按上,”說著,他把後窗上遮的舊報紙扯開,屋裡總算亮堂了許多,“後窗太小,你不怕麻煩的話,可以把後窗擴擴大。”
憶蘭看看那扇窗,確實小的可憐,如同小娃娃的屁股簾一般。看看屋子,裡外間一般大。這樣兩間房雖不寬敞,五口之家還是住的開的。上海市民住房的擁擠,憶蘭有所耳聞。因此,她對這裡還是比較滿意。無意中還發現一扇後門,她試探著去拉,門卻沒動。
“插鎖在這兒。”男人上前一步,幫她撥開插銷,門開啟了。出現在面前的是個用竹籬笆圈起來的小小院子。憶蘭眼睛一亮:“喲,還有個小院子吶!”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此時此刻,一種別有洞天的意境讓她捕捉到了。進到小院,向東望望,十間頭的每家每戶都擁有一個竹籬笆小院。大小大約與住房面積相仿。她微笑著對身邊的男人問:“請問大哥在這裡住多久啦?”語氣裡透著輕鬆。
男人憨厚地笑笑:“七八年了吧。”
此時身邊出現了個胖乎乎的女人。憶蘭望望她,兩個人相視一笑。
男人指指女人對憶蘭說:“是我老婆。”
“以後我們要做鄰居了,還要請你們多關照。”憶蘭客氣的說。
“不要客氣嘛,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我們還要請你多關照呢。”
看看面前兩位憨厚的夫婦,憶蘭對他們頓生好感:“我姓徐,叫徐憶蘭。”
“我姓張,叫張慕江,我是木匠,大家都叫我張木匠,你以後就叫我張木匠好了。”
“我姓何,叫秀花,大家都叫我木匠嫂,隨便你叫我什麼都行。”說罷她呵呵地笑了。
張木匠又說:“徐大姐,什麼時候搬過來呀?”
“快了,孩子們一放假就搬家。”
“早點搬過來吧,住在這裡蠻好的,比市區安靜。”木匠嫂說。
“這裡的房子也不錯的呀,你看這牆,厚厚實實的牢啊,”說著張木匠拍了下牆壁,似乎想證實這房子的堅實程度,少頃又說,這房子挺高的,你家人多住不下的話,還可以搭個閣樓不成問題,你家有幾口人?”
“五口。”
“五口,人倒不多,裡外間住的開了。”
“住的開。”憶蘭點著頭應和著。
木匠嫂又說:“你別看這房子舊,可是住在裡頭蠻愜意的,冬暖夏涼,房子朝南,太陽曬得進。夏天最愜意,前後門一開,穿堂風一吹,比開電風扇還好吶!”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從後院來到前面。木匠嫂指指對著十號的那塊地對憶蘭說:“這塊地是你的,每家都有一塊,自己種點菜吃起來又新鮮又方便。”說罷她指向東面:“你來時看到水井沒有?”憶蘭搖搖頭:“我沒注意。”“十間頭東面有口很大的水井,離這裡很近,我們洗衣澆地都用它,很方便的。不過吃水則要到水站去買,一角錢十塊籌牌,一塊籌牌是兩桶水,水站在後面,要走一段路的,到這裡來住要準備好水桶和一根扁擔,你要挑不動的話,只好一桶桶拎了。”木匠嫂又開始作交待:“馬桶要一大清早拎到東頭放好,專門有收糞車來收的。”看到鄰居這麼熱心,又看到房子也比想象的要好,憶蘭很高興。回到家一學舌,全家老小皆大歡喜。
孩子們一放暑假,憶蘭就把家搬到了光明新村,十間頭。足足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把這個新家安頓好房子雖說窄小陳舊,但是經過精心的佈置,倒也煥然一新,使人覺得這個家很溫馨很舒適。
這一天,憶蘭陪天佑去轉學,回家的路上,母子倆很開心,天佑滔滔不絕向母親講述,新結交的朋友。剛搬進來的時候,憶蘭還有些擔心孩子們不習慣這裡的環境,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孩子們適應新環境的能力還是蠻強的。
一到家,天佑便被他的小夥伴們叫走,說是到郊外去捉“金龜子”和“知了”。伊星也被她的夥伴拉去做功課。外屋的床上大佑在睡覺,文秀淑不在屋裡。
憶蘭放下手袋坐下休息。為了搬家、歸置,她感到很累。還沒等她坐穩,大佑就醒了。她把小兒子抱起來,把他撒了尿。就聽見門口有個陌生女人說話:“喲,這一房的傢什還真講究哎。”
憶蘭別過頭往門口看,只見一個二十一二歲模樣的女人站在門口,她的左手託著架起來的右肘,兩個塗著腥紅丹寇的手指夾著指香菸,她吸菸的姿勢顯得老道。她一面往外吐著菸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