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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伊一,你的事我也知道了,姨告訴我了。我想你回來後我們再多聊聊,你不接受也沒關係,只要你開心就行。放心吧,我沒事的。

蕭蕭沒有親人,姐姐也不知道在哪兒,所以我和爸爸決定讓她也住到家裡。她大你兩歲,你會喜歡她的。快回來吧。

子俊

這是他的最後一封信,寫得很安靜,我可以從字與字之間看見那個少年長髮輕輕拂過臉畔的樣子,很淺很淺的淚光浮現在眼中。

“伊一,別看了,進屋吧!”媽媽彎著身子,為我披上了外衣。其實今天一點也不冷,媽媽好象也是一樣在傷心著。

她微垂的頭,將側臉對著我。那消瘦了很多的容顏體現著她偉大的愛。她愛著每一個她心中的人,一如我無法揮去的自責。

明明最不想傷害,卻又要傷害最深。血與淚永遠交纏在一起,萬般的疼痛與哀傷。也許子俊正因為明白,所以他才說不要治好我。那麼他的心中與媽媽的眼底又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悲喜恩?

每一次大起大落都會摧殘著在風雨中的人,每一種折磨與歡喜又都是那樣的在腦海中徘徊不去,最終沉澱下來。

回憶是一種痛,所以有人情願不要它。打從我醒來以後,我就一定已經知道了,所以我在某種程度中是讓自己傻了。然而,我的生命卻又為著另外幾個人又復活了。爸爸,媽媽,姨,蕭護士,現在又有一個馬文才,他們都是我的天使,為我送來生命之泉,讓我成為我自己。

丟三丟四卻丟不掉自己,我的思緒現在過於清醒與活躍,以致我已想了上百條去逃避子俊的方法。我不要那些愛我的人沙傷心,更不要傷害那些我愛的人。

魚與熊掌可以得兼嗎?我真要捨生取義嗎?

為什麼今夜如此漫長呢?

明天,明天我們就可以團圓了,可為什麼這麼恍惚呢?

我很晚才去睡,沉沉的,沒有夢,或者我做夢了,卻不記得了。我真想就這麼一直睡去,睡去……

夢醒了,就要面對自己的恐懼,家,那個我最愛的地方。可是,今天當我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家,一樣的門,一樣的花紋,感覺卻是那麼陌生,陌生到讓我害怕。

“伊一,回來了!”是爸爸。

他老了,才幾個月,他的臉便如此消瘦,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原本很結實的身子微微向前傾,背也彎了。

“爸爸!”我衝上去,擁抱他,哭成了淚人兒,“我真是一個掃把星。”

“又胡說八道。”媽媽拍了我頭一下,幸福地微笑著看向子俊。

子俊也瘦了,但沒有爸爸那麼明顯。年輕人總是比中年人能忍受,尤其在體力方面。

“啊,伊——?”一個丫頭跳了出來,陽光燦爛,但她一看就比我年長。

“子俊哥,她比我小喲!你都沒告訴我,害我差一點叫她姐姐。”俏皮的雙手挽住了子俊的手。

“你是蕭蕭吧,子俊信中有提起過。”我上前,微笑看她。

她是一團火,燒得旺盛極了。她與蕭護士完全不同,一個水,一個火,卻是姐妹,蕭蕭猶如正在冬日中拼命燃燒著的火焰,那樣灼熱,甚至燙手。

“真的?那他有沒有寫我有多美,多可愛?”她拉住我的手,好象很激動。

我正要點頭,卻聽見子俊開口了。

“沒有,你當時只是我的病人罷了。現在是朋友,所以你該住口了。”他變了,變冷了,變得傲慢了。

但是,是刻意的嗎?我看見他已經是那樣悠然而幽靜,為什麼子俊你要掩飾你自己呢?

在這樣的氣氛中,還是媽媽有高明的處理方法,她馬上帶我們去弄吃的了。今天的晚餐很開心,尤其蕭蕭,一個稱我伊妹,或者一妹的女孩子。

由於房間並不夠,所以蕭蕭同我住了。她一進屋便喜歡上這裡了,一如當初的我。但是,不知為什麼,多了一個人,感覺就好陌生,好奇怪,完全不一樣。彷彿天空明明是夜,卻突然用太陽取代了月亮,星星則成了彩虹,即便周圍一片漆黑,但你卻並不感覺寧靜與溫和,反而酷熱難奈。

正是這個原因,所以待他她睡熟以後,我便走出了房間,去了姨那裡。

“怎麼了?”姨依舊是那樣溫和而明朗,似一杯溫水,讓你全身暖洋洋,卻不用擔心會燙傷。

“走走,我睡不著。”我躺在姨的床上,任她撫著我的頭髮,姨像哄騙小孩子一樣哄著我,也許太熟悉這種氣味與感覺了,我的心鬆了,人困了,夢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