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看著有幾分憐憫,叫如鴛接了那疊襪子,親手翻了翻讚道:“果然是不錯的。如鴛,回頭取兩匹緞子送過去。”這襪子全是柔軟的棉布,只在邊上繡了一圈葡萄花紋做裝飾,看著簡單穿起來舒服,且那葡萄雖小,卻繡得水靈靈的,針線功夫果然還在香藥之上。
香藥那臉不由得就拉了下來,只是不敢說什麼,謝過綺年的賞就退了出去。如鴛不由得道:“倒是這採芝姑娘本分,這針線都是孝敬世子妃的。不比那香藥,還惦記著給世子爺送東西呢。”嘴裡說著,心裡已經打定主意把這兩隻香囊塞到箱子底下去,再也不叫它們見天日。
綺年想到採芝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本都許了人的,偏偏遭了池魚之殃。如今要叫她呆在府裡,明明是守活寡,若說往外頭嫁,又是破了身的難嫁到好人家。想來想去還是道:“得給她尋個好人家才是。”有那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哪怕家境差些,自己和趙燕恆給備份好嫁妝就是了,也免得她這樣尷尬地在王府裡待著。
綺年回到屋裡,趙燕恆已經坐在飯桌前等著她了。兩人邊用著飯,綺年邊輕聲細語把這事說了,趙燕恆也嘆道:“若有好的自然是這樣好,只是這人難尋。”
“不如我託鋪子上的兩位掌櫃幫著尋摸尋摸,再說莊子上也可以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綺年頗覺這事事不宜遲,“採芝年紀也不小了呢,再耽擱就不好了。我先尋幾個人選,爺看了覺得好再說。”
趙燕恆點了點頭,道:“對了,張家少將軍已然進京了。”
“真的?那玉如也該到了吧?”綺年驚喜,“不是說要到九月麼?”
“家眷怕是要九月了,張殊只是先進京回報西北戰事的。皇上的意思,沒準是想讓他在京裡呆一陣子,幫著練練京衛兩營的兵馬。”京衛兩營的兵是拱衛京城的,從來沒上邊關打過仗,近些年還有好些個官宦勳貴人家的子弟進去,快成少爺兵了。皇帝早就不滿意了,這次就準備藉著張殊的手整頓一下。
“那能呆多久?”綺年更高興了,這樣冷玉如也就不用兩地分居了。
趙燕恆失笑:“少說也得一年吧,若是邊關無戰事,說不定還能再久些。你跟張少夫人也就能好生團聚些日子了。”
綺年開心得連連點頭,趙燕恆看她眉眼彎彎笑容爽朗,說不出的可愛,不由得也笑了:“開心了?”
“自然開心。都是好姑娘,我自然都願意她們夫妻和美,兒女雙全,白頭偕老。”
“倒說得順溜。”趙燕恆微微斂起了笑容,“三皇子的正妃,怕就是承文伯的女兒了。”
“可是皇后娘娘明顯是不願……鄭貴妃為什麼定要讓三皇子娶陳家姑娘呢?”這點綺年是想不明白,“當初為什麼不直接選英國公府的嫡女,偏偏要選了阮語做側妃呢?”
“當初,人人都以為皇上會指了阮家大姑娘做皇長子正妃的。”趙燕恆眼中微微帶了一絲譏諷,“三皇子搶著指了阮語做側妃,皇上哪還好意思把姐妹兩個都指進宮呢?”
“但是三皇子為什麼不指盼表姐做正妃?”
“若真是指了阮家大姑娘,年紀上比三皇子還大一歲,皇上就可以藉口不合適,或說三皇子年紀還輕,不必急著指正妃,將這事推了。”
綺年揉揉腦袋:“皇上到底屬意誰做太子?”這裡頭的彎彎繞太多了,“我瞧著皇上並沒打算把盼表姐指給皇長子。”
“是。皇上只怕一開始就看中了金姑娘。”趙燕恆坦然道,“皇長子佔了個長字,可是皇三子卻佔了個貴字。皇后雖然把皇長子養在自己膝下,可是——皇后自己都說,陳家姑娘是庶出,即使記在嫡母名下,也始終配不上三皇子。”
“這……這話裡也有玄機?”綺年真是歎為觀止,“但——若是三皇子娶了陳姑娘,鄭貴妃不是等於自己打自己的嘴嗎?”
趙燕恆一笑:“若是陳家姑娘做了正妃,就等於把承文伯一家都拉上了三皇子這條船,有這樣的好處,別的又算什麼呢?”
“可是皇上為什麼要同意呢?”綺年聽得稀裡糊塗。
趙燕恆眼色沉了沉:“皇上當年能登基,太后和鄭家就是助力。如今恆山伯在兵部,鄭琨在五城兵馬司,恆山伯的弟弟鄭覆在京外做千戶,連他的小妹鄭末嫁的都是外省的掌兵之人。再說,還有出了太后的承恩伯府,雖然沒有恆山伯府這麼得勢,也是有自己一張姻親網的。這裡頭瓜葛太多了。”
“所以皇上其實還是看中了皇長子?”
“慎言。”趙燕恆肅然,“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