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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他今日下山,竟被一蒼山的弟子于山腳處攔住。
那弟子一身青袍,右腰配著長劍,右手執著一柄薄扇,笑意盈盈地同他見了禮。
“越師弟。”
越鳴硯停下了腳步,看清了他一身蒼山的服制,眉頭不由蹙起。他拱手回了一禮,溫聲道:“不知師兄是……?”
青衣劍客道:“蒼山知非否。”
越鳴硯聽見這個名字怔了片刻,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他的名字過於奇怪了些。知非否,知非否,聽起來像是從那本經義中截出的句子,因著沒頭也沒尾,念出聲的時候倒像是鸚鵡學話時會念出的東西。
蒼山派地處西南,是西境南詔國的國教聖山,此派的弟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被會取出這樣的名字。
青年似乎也知道自己名字特別,他笑了笑,抬手在空中寫了這三字,已示越鳴硯沒有聽錯,也沒有猜做。而後方才重新籠起了手,對越鳴硯道:“越師弟安好,前些日子我們是見過的,只是你在臺上我在臺下罷了。”
越鳴硯聞言歉聲道:“未認出師兄,實則是我不對。只是我自幼眼睛不好,全賴師尊才能以視物。如今瞧著遠些地方仍不甚清楚,還望師兄海涵。”
知非否見他面上掛著一幅鏡架,靠透過東海水晶視物,便也猜到了他怕是患有眼疾。但他心裡也清楚,越鳴硯說這話不過是給兩人一個互退的臺階。越鳴硯身為秦湛之徒,立於臺上劍閣之位再自然不過,而知非否只是個蒼山弟子,越鳴硯不認識他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可親耳聽見了越鳴硯帶著歉意說出這樣的話,知非否眼底仍是浮了分驚訝。他以為秦湛的徒弟多少也會和秦湛一樣,卻沒想到竟是個如此善於交際之人,看著不像秦湛的徒弟,倒像是宋濂教出來的。
可知非否不過驚訝了一瞬,便接著說了下去。
他道:“攔住師弟實不應該,只是我也找不到別的法子了。賞劍會上,我與越師弟相隔甚遠,難以交談,也只能藉著越師弟上下劍閣的功夫說幾句話。”
越鳴硯心下起疑,可知非否一派坦蕩。越鳴硯知自己怕是走不了,便乾脆點頭說:“師兄有話請講。”
知非否露了笑,他嘆了口氣,方才接著道:“師弟對四十年前那場大戰知道多少?”
他頭一句就戳進了越鳴硯心底裡最困惑好奇的地方,可越鳴硯面上卻未顯露分毫,反而問:“知師兄怎麼提起這件事?四十年前你我都尚未出生,知道的也就是些長者留下的故事。”
知非否卻搖了搖頭,他的笑容裡添有絲苦澀:“看來師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越鳴硯眉梢微動。
知非否見了,便道:“四十年前,那一位——我是說劍主的師父,劍閣的上一任閣主。他入魔後與正道交戰,一度將正道逼近絕路,蒼山地處西南,本就與魔道司幽府只隔著一處煉獄窟……所以,當年的蒼山劍派,實則是向魔道投誠了的。”
越鳴硯聞言微微睜大眼。四十年前,正魔交戰的初期,秦湛尚未得到話語權,也並未被重用,乃至魔道壓著正道一路逼近,連閬風都被迫使開了築閣黑塔——這其中有小門小派為自保而投降於魔道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只是各家都要面子,在秦湛扭轉了戰局後,眾人又分分轉回面向,只說被魔道壓迫,絕口不再提昔年投降之事。
各家投誠之事其實可以說是同於秦湛師父入魔一樣的秘辛。大家心知肚明,但卻不會提上明面,縱使越鳴硯心底裡好奇,卻也是無法問出答案的。
他看著知非否,面上露出了困擾的神色,像是不能理解他如何輕易間便將此事提了出來。知非否抓住了他的手腕,在越鳴硯越發驚訝的面容中,壓低了聲音道:“我知曉這事不該亂說,可越師弟並非外人。別的門派也就算了,昔年決戰是在煉獄窟,當年的蒼山把控於司幽府中,所以決戰之時,蒼山是為司幽府出力,曾於背後暗算過劍主。因著這事,蒼山足有四十年不敢離西境,直至收到了劍主的帖子,幾下猶疑方才前來。”
“縱使前來,蒼山也怕劍主念起四十年前發怒,與昔年有關之人,皆不敢現於劍主前。”
知非否盯著越鳴硯,他懇切道:“越師弟,這種門派秘辛我實在是不該說的。只是這四十年來,派中長老都極為羞於當年,卻又怕惹了劍主清淨不敢登門致歉,如今藉著越師弟喜得眠冬,開這賞劍會的機會,方命我攜了厚禮,想要面呈於劍主,好為當年恩怨做個了斷。”
“劍主應也好,不應也罷,我蒼山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