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會議,城主決定向希望之都求援,對方剛剛回復了。」
克羅伊怔了怔,馬上跳了起來。「你說城主向希望之都求援?」
「是。」亞利安尼回答,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緊張,「城主希望您多休息一陣,所以要我別吵您。」
「城主……居然肯跟希望之都求援……」克羅伊怔了怔,隨即苦笑了起來,他父親是個頑固的人,能讓他放下身段和仇恨去求援絕不是因為他想通了,而是因為他有責任。「對方答應了吧?」
克羅伊整好衣服扣上披風,急著就想往會議廳走。
「是……」亞利安尼的聲調有些遲疑。
克羅伊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亞利安尼,要讓這孩子用這麼猶豫的語氣很難得,於是他馬上想到了問題所在。「對方開了什麼條件?」
「他們……希望殿下過去住一段時間。」亞利安尼低著頭,神情充滿了不甘願。
克羅伊當場愣在那裡,等他會意過來之後臉上充滿了怒氣,「他們要雅諾的繼承人?要我的弟弟泰亞姆斯?」
亞利安尼沉默地點頭。
「開什麼玩笑!?」克羅伊一瞬間氣到極點,回頭正想往會議廳走的時候,又想到這絕不是個玩笑,他停下了腳步。
這是個現實。
兩境一直不合,他父親對希望之都充滿了怨恨,在位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對對方客氣過,祖母過世的時候,安德烈?拉契爾送來了慰問信,被他父親原封不動地退回去,更不用說他們才剛剛出兵意欲攻打對方。
對於被這樣的物件求援,他們理所當然想要張王牌,想要個這不是陷阱的證明。
也就是一個人質,說實話,這合情合理。
克羅伊的呼吸有點急促,他想到亞斯蘭特,他不知道亞斯蘭特怎麼想,不知道他父親是怎麼對他說這件事的,也不知道如果他私人請亞斯蘭特幫忙的話,又會變成什麼樣……
克羅伊緊閉起眼、低下頭,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自己,他不會在這可能是陷阱的前提下,帶著他的手下到對方境內冒險,就算是為了亞斯蘭特也一樣。
他或許會考慮獨身一人過去,但不會帶上他的手下或他的國家的軍隊。
他知道亞斯蘭特也會這麼做。
而僅只一個人是幫不上他們的,他不會讓亞斯蘭特一個人像送死一樣過來幫他,所以自從他回城之後,就再也沒回過亞斯蘭特的話,他怕自己忍不住開口求援。
但他父親以領導者身分向對方領導者求援是兩回事。
「祭司大人……?」亞利安尼見克羅伊站在門邊不動,有些擔心地開口喚了聲。
「……沒事。」克羅伊停止了思考,深吸了口氣,「城主怎麼反應?」
「他很生氣……還沒有回覆對方。」
「……姨母知道這件事了嗎?」
「剛剛傳過去了,我想夫人應該知道了。」亞利安尼一直低著頭,神情難過。
「我知道了……」克羅伊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祭司殿,示意亞利安尼不必跟上來。
克羅伊走在城裡,心裡一直在想著他祖母說過的話。
『當時機來臨的時候,不要懼怕犧牲。』
『你將會順著我的路走,你會到希望之都去。』
『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體會,去尋找我遺留在那裡的?最重要的東西?那將是一把拯救瓦雷拉的鑰匙。』
娜芙琳說過的,等到時機來臨的時候,他就會去的。
也許這就是時機,這就是祖母說過的犧牲。
克羅伊不怕犧牲,只不過作為人質,他不在意,他可以忍耐,只要能拯救他的國家,拯救他的子民,能讓他弟弟安全的長大,好好的繼承雅諾,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克羅伊停下腳步,他覺得有點呼吸困難,他突然意識到,這一切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他發覺令他到難受到喘不過氣的是,他再也無法與亞斯蘭特平行。
他們再也沒有以後,沒有偶爾見面的機會,沒有對等的約會或玩笑。
那居然讓他難受至極。
克羅伊伸手按在胸口,想讓呼吸順暢一點,突然之間聽到花園的樹叢裡有聲音,他迅速側頭望去揚起右手時法杖已經在手上。
「……嗚……嗚嗚……」
他聽見細微的哭聲,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長嘆了口氣,收回法杖走向樹叢,他沒有走進去,只是站在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