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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說話時又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只見諸葛亮雙目清澈,眉頭微蹙,似乎發現了不合常理的事,阿斗視線與孔明一接,竟是無法挪開,只覺那深邃黑眸中有股吸攝力,令自己腦中渾渾噩噩,喃喃道:“我是誰?”

“你從何處來?”孔明緩緩問道,那話聲如帶著催眠的妖力般。

“我從……”阿斗雙眼迷離。

須知諸葛孔明幼年時曾師從張道陵,學得一身道術,張道陵乃是天師教教祖,太平道張角,東吳于吉等輩若追溯道法根源,均與這天師教有脫不開的干係。此刻孔明一見阿斗,察覺異狀,便在話中暗暗帶上幾許道家真法,當即把其魘住。

然而世間之事大抵無常,魏延也有匆匆衝進軍帳,踏倒大油燈一盞的時候,只能說諸葛孔明使計一向倒黴。

阿斗來之前狼吞虎嚥,吃了滿肚子的綠豆糕,那玩意兒入肚漲得難受,便打了個飽嗝。

飽嗝打得煞是響亮,“嗝”的一聲令他全身激靈,清醒過來,孔明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此嗝,冷不防嚇了一跳,未回神,阿斗眼中已恢復清亮神色,笑道:“我從來處來。”

阿斗反問道:“先生從何處來?”

這下輪到孔明被魘住了,幾千年裡這佛家謁語的唯一正確答案便是“我從來處來”。阿斗才答完,孔明又不能拾其牙慧,落了窠臼,要回個有新意的答案,縱你身為一代無敵軍師,也是撕擄不開的,總不好粗鄙地回答:“我從孃胎來。”

師徒二人對著站了半晌,阿斗傻笑幾聲,竭力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問道:“先生叫我來做啥?阿斗剛從姨娘那處來。”

阿斗彷彿見到孔明頭上冒出許多亂七八糟的,纏成一團的黑線,間中又有無數問號此起彼伏。少頃,孔明頭頂燈泡叮的一亮,道:“你昨夜做了何事?”

阿斗心內暗笑,把那床單盪鞦韆的謊話編得錯漏百出地說了,孔明顯是借坡下驢,其用意不在此,一時間神智不定,不知是在想那句反問,還是在想阿斗今日不同以往,又道:“昨天交你的書讀了?”

阿斗眼珠轉了幾轉,笑著反問道:“書?忘了。”

孔明本未交予劉禪任何書,此話意在試探,孰料冒牌貨阿斗圓滑無比,“忘了”二字既可理解成“忘了書”又可理解成“忘了讀”,孔明只覺今天的爛泥大改以往作風,竟是有大智若愚之象,正要再問句什麼時,卻見姜維已擦完桌椅欄杆,生怕劉禪捱罵,畏首畏尾地進來了。

孔明只得道:“罷了,為師近來政事繁忙,明日起你與伯約不用再來聽課,待我騰空再著人喚你,去罷。”

阿斗至此方鬆了口氣,然而此刻神情卻收於孔明眼底,正要招呼姜維離去時,孔明卻道:“慢。”

阿斗心頭一凜,只聽孔明問道:“怎的滿身是汗?”

阿斗吸了口氣,再次轉過身,答道:“啊,先生,我剛看著你的眼睛,想到一個人,不,見到一個人。”

孔明露出一抹頗有深意的微笑,道:“但說無妨。”

阿斗誠懇無比道:“先生的招子真亮,我看到人影子,本以為是自己,晃來晃去看不真切,再仔細瞧,突然看到死去的孃親在對我笑……”

這話一出,縱是孔明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嘴角微抽,忙揮扇把阿斗與姜維打發走了。

出了軍機處,阿斗忽見一侍婢捧著木盤款款從庭前走過,盤上似是羹湯,遂叫住她,道:“你幹嘛去?”

那侍婢起先不理,徑自一路急行,姜維挑眉喝道:“大膽!”侍婢無計方停了腳步,答道:“軍師為主母熬的藥。”

阿斗疑道:“藥?”

侍婢面有猶豫之色,道:“主母水土……不服……”

姜維拉起阿斗的手,道:“罷了,別與下人一般見識。”侍婢方悻悻走了。

日漸西斜,姜維還須練武,阿斗雖不捨亦無法,只得自己回房歇下。

荊州本是暑地,房內被西曬日頭蒸得如鐵坊一般,這時代一無空調二無風扇,阿斗只是坐不住。自己不是太子麼,叫人來搖搖扇總是可以的,召侍婢。一聲兩聲,叫得只想踢桌砸椅,忍不住探頭出窗,見兩侍女廊前坐著,不知織補何物。

“來給本少爺……本太子……”阿斗想了又想,竟不知如何自稱,道:“給我搖扇!熱死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阿斗坐在榻邊,侍女卻是搖一搖,停三停。他瞪她一眼,她便繼續搖,不瞪時便偷懶耍滑,半天沒動靜。阿斗憋了一肚子火,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