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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者,唯雲羅一人。當初你刻意將我送還到皇帝身邊,為的不就是這個目的,如今我如你所願,一步步走上你所期望的那條路,卻對我有所保留。”

她語音不高不低,語氣也不激烈,然而舒緩依舊的同時滲透著侵骨寒意,她說的這些,既無忿恨,又無激動,便如存在千年的高原堅冰,不再為任何外物所動,報仇是她今生認定的一個方向一條路,但已失去了除此而外所有的熱忱。

“你要我除了報仇,”程太后訥訥道,“其他甚麼都別指望了……有生我能滿足的願望只此一個,除此而外一概皆是空的,空空便如雪洞一般……”

她不寒而慄,即便報了仇,那樣的活著還有何趣味?然而不報仇,怎能眼睜睜看著那對母子高高在上,享萬世榮華?不不,便是自己死了,也要他們一起死了這才甘心!

短短的思量瞬間,背心陡然湧出一層熱汗來,終於咬著牙道:“好,怎樣給你?”

雲羅早就有所準備,取出一大幅白緞子,用來寫字的卻是一顆螺子黛,程太后邊想邊寫,不一時滿滿地寫了一面多,雲羅接過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問道:“趙婕妤不算嗎?”

太后答道:“趙大將軍由我父親一手帶出來,可如今位高權重,並不是哀家可以左右,趙婕妤之所以熱心於此,據哀家來看她更想借機而作皇后。”

這和雲羅設想的原也相差不遠,雲羅點了點頭,牢牢記在心內,便打起火石把它燒了。

程太后冷冷道:“你要的哀家均已給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你今後想做些什麼,趁著這個機會,也不妨告訴我。”

雲羅沒有答話,卻轉首看向石門方向,與此同時,恰恰門首傳來三聲清晰的叩響。半夜三更,唯風聲陡厲,突然冒出來這個聲息,縱然似乎是雲羅有所期待的,還是把太后嚇了一跳,驚道:“是誰?!”

那石門沉重,並未設閂,以巧力方能推之,便見那重石門緩緩移動,這時節雨已下得很大,沙塵反而微不足道了,冷風裹著冷雨飛卷而入,門首緩緩映現一道影子,來人從容除去油衣風帽,露出底下含著清淡笑容的臉來,映在昏淡的光線裡,濛昧不清。

即使是濛昧不清,亦足使程太后倏然間睜大了惶恐的眸子:“你……你……”

在那樣的惡劣天氣之下,柳歡宴依然形容瀟灑,進入這所荒山野嶺的石屋,宛若閒庭信步一般,他微笑著不動聲色瞧著程太后,等著她驚恐萬狀結結巴巴地叫出意料之中的名字:“顏……顏、顏妃!”

柳歡宴朦朦朧朧的黑眸裡有閃亮的光芒掠過,緩緩地道:“太后娘娘,好記性。”

他今日的打扮與往常輕袍緩帶都不同,流雲似長髮垂在肩頭,頭頂烏髮以繡巾綰起,若非玉牌束腰,足蹬高靴,清麗樣貌實與女子無異,程太后一眼看過去,和當年顏妃毫無區別,幾乎以為是顏妃鬼魂降臨。“顏妃”兩個字一出口,便不由渾身顫抖起來。

雲羅語氣涼涼地在旁邊插了一句口:“不是顏妃,這位是我大祁朝的首相大人。”

程太后愕然道:“首相?……柳歡宴?!”

柳歡宴微笑頷首對雲羅道:“你很聰明,怎麼就猜到的呢?”

雲羅道:“因為楚岫,楚岫在聖母皇太后遇刺後冒險入宮,和臨止一同受傷,隨後宮中顏妃畫像全數被毀,而你無論如何也不肯見後宮諸人。”

柳歡宴微笑道:“只怕你的收穫還不止於此?”

“我還知道,方賢妃也是你的人。”

柳歡宴猛地一怔。

“那天臨止追蹤到蒔慧宮,可是鍾粹宮卻發現了楚師兄的蹤跡,別人只當他去過鍾萃宮又到了蒔慧宮,然而我知道楚岫從始至終不曾去過別的地方。次日皇后受騙燒燬據說是顏妃的畫像,可是在當場,也發現了方賢妃的蹤跡。”

柳歡宴神情已然恢復正常,笑咪咪道:“楚岫這會兒正聽著呢,想必他一定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雲羅微笑道:“我也十分佩服柳大人的御下能力,楚相公武功高不可測,天底下能用他的人,又有幾個?”

“大相國寺一行出了意外,你猜到我必欲見這位程太后而後方甘,然而我不方便進宮,因此你才故意安排了這場法事,甚至事前挑選了一個很可能氣候相當惡劣的日子,秋林自然會把你們的行程通知給我,這個機會,應該是你替我一手造成的。”

“各取所需而已。”

柳歡宴由衷道:“雲羅,當年天真純善的你,如今宛若一夢,你真的改變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