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墨龍的表現為什麼詭異，不過卻沒拒絕，再次抽出一支菸塞到墨龍嘴裡，為其點上後，雙手抱胸靜靜看著墨龍。

跟吸毒似的狠狠吸了幾口，墨龍仰頭閉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過了良久，才睜開眸子，淡淡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世嗎？你知道我和幫主是怎麼認識的嗎？”

“不知道。”

葉無雙有些複雜的看了墨龍一眼，道：“暗黑議會情報能力天下無雙，查不到的事情真的不多，可你……算一個！我曾經調集暗堂的力量查過你，可惜，沒有任何有用的資訊！你的身世……不清楚，你和青幫魁首的關係……也不清楚！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忽然就出現在了青幫魁首身邊。”

“呵呵……”

墨龍笑了，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道：“因為我本來就是憑空冒出來的啊！呵呵……我本來就是個孤兒，我那爹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生下我來就給我丟進了垃圾桶，要不是我師父路過的話，估計現在也就沒我了！我師父……呵呵，是一位隱居在深山裡的武學宗師，他把我抱進深山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整天跟著他習武練功，聽他給我講武德，聽他給我講士為知己者死，聽他給我講三綱五常，聽他給我講四書五經……”

葉無雙不知道墨龍為什麼會說這些，但也沒有打斷對方，只是默默聽著。

頓了頓，墨龍繼續道：“一直到我二十歲那年，我師父他老人家在一個風雪夜裡去世了，然後……我就走出了大山，來到這紅塵當中。本以為，能像我師父說的那樣，用我這一身所學匡扶天下，卻不知道……人世間和我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除了打架殺人，我什麼都不會，去工地上搬磚人家嫌我是個黑戶，怕出事兒沒敢要我，去投軍同樣也沒有身份證，被人家當成間諜，差點兒給我槍斃了，要不是有這一身速度直接逃掉了的話，估計我早就死了！”

“紅塵中流連四個月，我發現我一無是處，差點兒餓死了在街頭，最後……竟然混成了乞丐。”

說到這裡，墨龍笑的有些苦澀，輕聲道：“這樣的行乞生活一直持續到我碰到幫主……那時候，他正在一家飯館吃飯，見到我以後，給了我一碗菜，而且一點兒都不嫌我髒，還和我說了很多話，當他得知我身懷功夫以後，還讓手下和我過過招……再然後，他就很好奇的問我，說以我這樣的身手，就算是當搶劫犯也不至於混到現在這地步吧？然後，我就和他說了我師父告訴我的那些理論，說了什麼是武德，說了什麼是武安天下，當匡扶社稷……然後他說，你真他媽是個怪胎，都什麼年代了，還相信這些！”

墨龍吐掉菸頭，有些苦澀的說道：“幫主的話，讓我第一次真正睜開眼看清了這個世界——和我師父說的一點兒都不一樣！幫主告訴我，這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如果想活的好點兒，就得學著去吃人，不會吃人的，就只能等著被別人吃掉。最後，幫主讓我跟他混吧，說他欣賞我，覺得我是個人才……呵呵，那是第一個欣賞我的人。說實話，那時候我已經忘了師父告訴我的什麼武德，什麼匡扶天下，我只知道……士為知己者死！”

說罷，墨龍舔了舔嘴唇，看了葉無雙一眼，輕聲道：“謝謝你，暗黑議會之主，謝謝你的欣賞，你是第二個欣賞我的人，可惜……遲了！”

葉無雙眼角抽搐了幾下，仍然有些不死心的問道：“青幫幫主，做人狹隘，沒什麼本事，算不上什麼雄主，你還這麼心甘情願的跟著他？”

墨龍笑了，忽然問道：“您的母親……是不是一個很牛叉的人物呢？”

“不是……”

葉無雙搖了搖頭，道：“她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和這個世界上千千萬萬的女人一樣。”

“那你尊敬她嗎？願意為她丟掉性命嗎？”

“當然，她賦予了我生命！”

“這不就結了麼？”

“……”

葉無雙閉上了嘴，隱隱約約間已經猜到了墨龍的意思。

墨龍看了葉無雙一眼，眼神很深邃，有種說不出的味道：“誠然，幫主心胸狹隘，算不上什麼牛叉人物，也沒本事，跟著他混……的確沒有出路！可是你知道嗎？就因為他在我快餓死的時候給我的那碗飯，就因為他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給我那點兒欣賞，我就足以為他賣命了，就像你的母親於你而言很偉大一樣，他於我而言……也很偉大！”

墨龍的眼神，讓葉無雙心裡複雜，從那裡面只讀出了一句話——士為知己者死！

驀地，一股不詳湧上心頭。